第六章 金棺裂响!血染道途夜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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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滂沱,如同天塌,荒庙死寂,只闻雨声击瓦。

摇曳的篝火在湿冷的空气中挣扎,忽明忽暗的光影映照着千鹤道长煞白而绝望的脸。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搭在张玄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手腕上,指腹下传来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脉动,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千鹤濒临崩溃的心弦。更可怕的是那脉搏深处,一股阴冷、暴戾、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邪气正如附骨之疽,沿着纤细的经络网络疯狂蔓延,其目标赫然是那维系生命的脆弱心脉!

“尸毒珠…是那邪物的本源怨力精华!非寻常尸毒可…这…怎么可能?!”千鹤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那双斩妖除魔、惯看生死的坚毅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无措的绝望。张玄只是个初窥门径的凡人,凡胎肉骨,如何能承受这种连他这等修为也不敢硬接的至邪之力?慈禧这个老妖婆,临死都要拖垫背!

“师父…”张玄残存的意识在撕裂般的剧痛和无边冰冷中沉浮,只能发出破碎的呓语,口鼻间溢出的鲜血带着刺目的黑色丝线,脸色正从惨白迅速转向铁青死灰,生机在飞速流逝。

千鹤猛地咬破舌尖,咸腥混着剧痛瞬间涌入脑海,刺激得他神智一清!绝望?不!绝不能在此时绝望!小玄子是他的徒弟!是他破例带出茅山、尚未正式传道的衣钵希望!更是他在这浊世中窥见的一抹可能亮光!拼尽老命也要救!

“小子!给老子撑住!”千鹤双目赤红,低吼如受伤野兽,眼中颓败尽去,被一股近乎癫狂的决绝取代。他深吸一口蕴含着雨水和血腥味的冷气,强行将自身胸口的绞痛和真气油尽灯枯带来的眩晕压制下去。

老道快如闪电!右手中指食指并拢如剑,闪耀一丝微不可查的淡金光芒,朝着张玄胸前膻中穴狠狠点落!这是要借最后一点真罡,强行在邪毒前构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为后续争取时间!

“嗤…滋滋!”微弱的淡金屏障刚成型,便与那汹涌阴邪的尸毒怨力狠狠撞在一起!如同沸油浇雪,屏障发出痛苦的呻吟,瞬间黯淡下去,被腐蚀出孔洞!

迟滞的时间只能以瞬息计算!千鹤左手如飞,闪电般从腰间破旧的褡裢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色泽沉沉的古朴木盒!拇指一弹盒盖!几根长短不一、在篝火下泛着森然寒气的金针映入眼帘!金匮镇邪针!这是他行走江湖、数次保命的根基家当之一!

“七针锁关!乾坤逆转!”千鹤眼中精光爆射,舌绽春雷!两指一捻,拈起最长那根金针,毫不犹豫闪电般刺入张玄头顶百会穴!针尾微颤!继而毫不停歇,针随心动!神庭封顶、印堂镇魂、人中闭口窍!上封天门,定魂锁关!毫秒之间,又是数针破空!紫宫、玉堂、膻中(针落旧穴,强行封堵)、巨阙!针针刺入血肉,深抵关隘!下闭地户,强行截断经脉通道,试图层层构筑血肉闸门,将那灭顶邪洪锁死在胸膛!

金针落下,针尾颤动嗡鸣,张玄身躯剧烈的抽搐和那青灰色死气的迅速蔓延终于被强行遏止些许,如同奔腾的恶龙被暂时钉住了爪牙。但他呼吸依旧微弱得几不可闻,口中黑血仍在丝丝缕缕溢出,那被封堵处,针周皮肤高高隆起,下面浓稠如墨的黑气疯狂翻滚冲撞,发出细微的“咕嘟”声,仿佛随时会破皮而出!

“金匮封邪…终究只是缓兵之策…这孽障怨毒太深!”千鹤额角冷汗渗出,混合着雨水滴落,看着徒儿胸膛那凶戾翻腾的邪气,面色凝重如山,但眼神却愈发如磐石般坚定!一个决绝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绝地一搏!

他强提残存的一口气,盘膝跌坐在张玄身侧,胸口那道被符箓勉强封住的伤口随着动作再次崩裂,血水浸透道袍,带来钻心剧痛和阵阵眩晕感袭来,都被他以无上意志压下!双手艰难掐诀于丹田,口中不再念诵清心金光咒,而是换成了一种更加晦涩、古老,甚至带着玉石俱焚般死寂气息的真言!

一丝极其暗淡、却凝练如实质的微弱金芒,在他眉心祖窍处艰难地汇聚、闪烁。这金色,并非金光咒的煌煌正大,而是透着一种精血燃烧般的沉重感!先天元气彻底枯竭边缘的榨取!心尖精血的强行逼出!这是修道人真正的命根!损耗一滴便是元气大伤,十滴可绝命魂!

“以吾道基…燃吾精血…叩请玄天……真雷诛邪!……赦!”

千鹤声音嘶哑如同破风箱撕裂,每一个字都如同从血窟窿里挤压出来,重愈千钧!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混合着最后的决绝,“噗”地一声,一小口色泽暗红如浓墨、内里点点金芒闪烁如星的本命精血,直直喷在张玄那刺满金针、黑气翻滚的胸膛之上!

滋啦——!!!

如滚油泼雪,又似寒冰坠入熔岩!蕴含着千鹤生命本源力量和最纯粹破邪意志的精血与那慈禧恶毒怨力激烈冲撞!大片刺鼻腥臭的黑烟腾起!张玄胸口的皮肤如同被烙铁烫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呲呲”声响,瞬间青黑焦糊一片!深植骨髓的剧痛让深度昏迷的张玄身体如虾弓般猛地反挺起来,喉咙深处发出不成调的凄厉闷嚎!他体内的战场瞬间扩大升级!

精血如同烈火,暂时将那嚣张的黑气烈焰压制下去一片。然而,这如同捅了马蜂窝!张玄心脉最深处那股蛰伏的、源自尸毒珠本源的怨毒阴力,仿佛被千鹤精血中那微弱的纯阳正意彻底激怒,一股更加冰冷、纯粹、凝聚着“老佛爷”无尽怨毒的阴邪之力,如同潜伏的毒龙,猛然惊醒,脱离主攻心脉的战略,沿着经络脉络疯狂逆流而上!

这股终极怨力,携带着冰冷刻骨的慈禧意志——“哀家的东西…岂容你这牛鼻子毁坏!…一起死吧!”,凶戾暴虐地直扑张玄的识海泥丸宫!目标——撕碎这凡人的魂魄真灵,彻底占据!

就在这至阴至邪的诅咒洪流狠狠撞入张玄识海深渊的刹那!

【嗡!……】

【警告!警告!……宿主精神核心遭受顶级怨毒灵体本源冲击!……】

【生命体征濒临完全消逝阈值!……】

【灵魂波动严重紊乱!……接近溃散边缘!……】

【极端生存压力检测!……启动潜意识保护层最大过载!……】

【环境扫描……宿主血液(蕴含微阳精血、千鹤真血残力)……外环境:高浓度无主雷霆阳煞……高契合度能量刺激源确认!……】

【紧急推演:低阶引雷符基本架构(残缺记忆碎片)与宿主濒死求生意志融合可能性……计算中……契合度强行提升……13.7%……27.8%……44.1%……!!尝试接引!……】

濒临溃散的识海混沌中,无数道细微如金色虬龙的符文碎片和殷红如血网的能量轨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碰撞、重组!那本深深烙印在记忆底层、晦涩难懂的《基础符箓大全》书页虚影无风狂翻,终于死死停留在描绘着复杂神威雷部道纹、散发着煌煌毁灭气息的那一页——基础引雷符!

即使那符文图案残破不堪,光芒黯淡!

即使张玄对雷法真谛依旧懵懂如婴!

但在死亡镰刀已经勾住颈骨的绝境之下!在本能求生意志彻底燃烧的极限爆发中!在千鹤道长舍命渡入的那一缕微弱“玄天雷引”气息的强烈刺激下!尤其是在庙外瓢泼大雨中,那股自然界狂暴、原始、游离弥漫的天地雷霆阳煞之气疯狂涌入的环境助推下!

张玄那即将彻底熄灭的灵魂烛火,仿佛抓住了一根风中稻草,又像一块濒临干裂的焦土,于冥冥绝境之中,竟强行“汲取”并“吸附”住了一丝丝……游离在冰冷空气和水汽中的……来自九天之外的……原始雷霆气息!

“轰——咔!!!”

庙外!一道撕裂苍穹、震得大地颤抖的霹雳怒吼骤然炸响!一道刺目欲盲、瞬间将整个荒庙照得亮如白昼的惨白电蛇,扭曲着贯穿厚重的雨幕!炽烈的光芒透过破烂的屋顶缝隙和窗棂,如同神罚之矛,精准地投射在张玄那布满金针、一片焦黑的胸膛上!光芒如同实质!

就在这道天地至阳之雷短暂辉映的刹那!

张玄心脉深处那被激怒的本源怨毒邪力,与这被动吸引涌入的稀薄却霸道的自然雷霆之气(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微弱感应),发生了开天辟地般的最猛烈、最原始的阴阳碰撞!

“噗!!!”张玄的身体如遭重锤猛击,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但那喷溅的血雾中……那浓稠如墨的黑色……赫然……淡了一丝!如同被无形之火灼烧消散!

他的肉身之内,无声的宇宙惊雷炸响!一丝微弱到极点,却又蕴含着天地间至强、至刚、至阳破灭意志的“种子”,在他支离破碎的经脉和即将消散的灵台中,于阴阳邪正、生死碰撞的绝境熔炉里,被强行锻造,悄然萌发!这不是主动施为的法术,而是生命在死亡线上挣扎时,对外界同源能量的本能“共颤”!是引雷符大道真意的一缕微尘印记!正以他的血肉、痛苦、天威和求生之火为祭品,被惨烈地烙印在灵魂底层!

千鹤道长因本源精血损耗过剧,此刻已是面如金箔,气若游丝,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连坐姿都维持不住地晃动。但他那双因疲惫而浑浊的双眼,却死死盯着张玄口鼻间那淡了一丝的黑色淤血,以及胸膛上微微震颤、与雷光共鸣的金针!一股死里逃生的狂喜夹杂着无尽的心疼瞬间冲上心头!

有用!真的有用!虽然是九死一生的凶险搏命!代价几乎抽走了他半条命!但这拼尽根基的“血引玄雷”之法,似乎真的在这绝境中,奇迹般地为小玄子暂时打开了一道极窄的生机缝隙!那毁灭万邪的雷,真的被引来了……一丝……共鸣?!

“有…有望!天不绝我徒……”千鹤老泪纵横,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伸手想去触摸张玄额头,探查那丝微弱雷种。

然而——

咔嚓……!

一声冰冷、清晰、带着不祥宿命感的碎裂声,如同寒冬冰河解冻第一道罅隙发出的呻吟,突兀地撕裂了庙内短暂的悲怆与希望!声音在雨声的伴奏下,显得格外阴森刺耳!

声源!赫然是庙中央那具巨大、沉重、布满封印符文和冰冷水珠的铜角金棺!

千鹤的动作和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无形的寒冰利箭洞穿!他猛地转头,眼珠因极度的惊骇而暴突!

只见那铜棺盖下方,那凝聚了墨斗弹线、精炼辰砂、百年糯米灰浆等诸多珍贵材料的层层封印结合处,一道细如发丝、但笔直蔓延开足有数寸长的……深黑裂缝,如同刻在棺上的死亡符咒,赫然在目!

一股远比慈禧尸毒阴气更加沉重、更古老、更纯粹,蕴含着腐朽龙气与无边暴戾、饥渴怨憎的恐怖尸气,如同黄泉冰雾,正从那罅隙中源源不断地、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无声无息地……融入这风雨飘摇中的破庙寒夜!

铜角金棺……竟在此刻裂开!

是那惊天动地的雷霆震动了山峦地气?

是慈禧尸毒珠的邪力扰动了皇族僵尸沉睡的地脉风水?

还是……那棺中凶物……嗅到了庙内生人垂死、血气怨力交织、精气衰败到极点的……最甜美时刻……终于……本能的……要破开这道最后的枷锁?!

千鹤道长瞳孔倒影着那道致命的黑缝,又艰难地看向身旁生死未卜、体内雷煞与尸毒仍在惨烈搏斗的张玄……

一股彻底的……冰凉刺骨的绝望……混着浓浓的不甘……彻底淹没了这位伤痕累累的老道士!最后的庇护……也将崩塌了吗?!绝地……可还有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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