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签下了合同,三日后便瞒着五哥和阿娣将所有的钱转入了索菲亚指定的账户。
钱一出手,心里忽然就没了底,这事若是被五哥知道,少不了要骂他“鬼迷心窍”。当时只想着升官发财,合同上并没有写明那笔钱将专用于新成立的地产公司,倘若索菲亚拿了钱丢给他一个掏空的公司,他怕是连官司都打不赢!
越想越头疼。当时他仔细看过合同,大概是合作心切并未觉得哪里不妥。唯一的疑问是索菲亚竟然委任他做“总经理”,他原以为是“助理”,假如由他来做康白度的总经理,毕嘉度是要提前退休吗?
这个职位太有吸引力了,让他的大脑几乎停摆。不会真像五哥说的那样,为了救毕嘉度拉他来背锅吧?
“骗保索赔”的事似乎也影响了他,既然毕嘉度已经到了对她痛下杀手的地步,索菲亚要对方引咎辞职也说得过去。千错万错都怪他太轻信,以为耳听眼见的就是事实。说不定只是演给他看的,毕竟人家才是两夫妻!
无精打采地走进办公室,已然没了接到委任状时的兴奋。摆在正中间的桌子从前属于毕嘉度,除此之外,统统换了新家具。人一旦忙起来,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算这是个腐烂的公司,他也得想办法支撑起来。这是他手上唯一的牌,投入了他所有的积蓄,他绝不能放弃,他必须得赢!
阿娴约他看电影,他推了,实在没有消遣的心情。周末,对方又约他去看风景,已经推了一次不好再推了。
携手漫步于海边,说得都是风花雪月的事。他表现的有点急躁,不停的看表。
“生哥,有急事啊?”阿娴突然挽住他的胳膊,委婉地控诉道,“一上午心不在焉,遇到棘手的事了?”
“呵呵,没什么,工作不太顺利。”带着几分歉意,展臂将她揽进怀里。
“是因为合伙开公司的事吗?钱的问题解决了吗?一直都谈不拢?”男人有野心是好事,可几十万毕竟不是个小数目,“要不要我帮你跟勇哥开个口,多了不敢说,十万块他肯定会借给你的。”
“高利贷呀?”知道她是一片好心,这是她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了。虽然用不着了,还是很感动。
“我可以帮你作保,万一出了问题,我帮你还。”她之所以这样做,肯定不是为了江湖义气,她喜欢他,但愿他能明白她的心……
然而,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比他想象的要好,也可能更坏。
三天后,他在当地《日报》上得到消息,毕嘉度负气去了赌场,输光了所有的钱,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赌场出老千,并且不顾警告大闹赌场,结果被看场的打仔失手打死了——被他亲手砸碎的茶几刺穿了喉咙,据说死得很难看。
版面没有配照片,可能是现场太过血腥,也可能在大批记者赶到之前警察就已封锁了现场……
长长吐出了口气,至少他不用背锅了。公司的大部分问题都可借由毕嘉度的死亡一笔勾销,他应该感到开心才对。然而,他却开心不起来,整个人就像泡在寒潭里,从里到外,从上倒下的冷,瑟瑟发抖,冻透了,结成了冰柱。
直觉告诉他,这“恰到好处”的死亡来得太突然了——
索菲亚就像提前预知了毕嘉度的死亡,直接任命他做“总经理”。忽而又想起她听到“有夫之妇”时的那声冷嗤,“呵,很快就不是了……”他以为她想离婚;不!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时她就下定了决心……
作为毕嘉度的老部下和继任者,黄重生安排好公司的事,第一时间赶往殓房。光线昏暗,黑袍、黑纱、孝带,索菲亚一身保守的黑衣,与她平日里的着装并无太大的差距。她一只手攥着手帕,眼睛哭得红红的。不知是为她的冲动而后悔,还是为了死者而伤心。
想要安慰她几句,又像带着几分怨念,说不出口,也不想到她身边去。初时的好感一夜之间被消耗殆尽,幻想在今后的合作中一言不合就会被斩草除根。
丧礼定在教堂举行,中间仅有两天时间。主动承担起一些琐碎的工作——制作相框,派发讣文,联络灵车和殡仪团队,代办花牌花篮。又安排人装裱棺木,预备礼薄礼封,亲自前往教堂带人装点弥撒会场……
一切办理妥当之后,整个人就像散了架。驱车前往半山腰的大宅,把教堂弥撒的流程交给索菲亚。
再次踏进她的卧房,没人迎接他。隔着玻璃隔断上的金色十字架,看见女人一声不响地躺在大床上,大睁的双眼一动不动,让人怀疑她已经死了。喊着她的名,阔步冲向床边,抚着她的脸颊,捧起她的肩膀,“索菲亚?索菲亚?!”
女人半晌无语,直勾勾地望着他,突然扑进他怀里,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呜呜……”不住的哽咽,死命地攥着他的衣裳。
“好了,索菲亚,别难过了……”来前想要问清楚毕嘉度是不是她害死的,被她抱在怀里,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Sam,抱抱我,别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好害怕……”嗓音轻柔,微微颤抖,仿佛狂风中的鸢尾,下一秒就碎了。
“别怕,我在这儿,没事了……我陪着你,我陪着你……”轻抚瑟缩的削背,慷慨地借她一副肩膀。
“别走,求求你,别走……”祈求,哭花的眼妆顺着泪水肆意流淌,染在他洁白的衬衫上。
为了一点恻隐之心;又像是中了魔咒,他答应了,不住的点头……
细吻突然像雨点般落下,他无力招架,被炙热的喘息压迫,直到天亮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耳边响起那首《奇异恩典》,他知道是个英国人的故事。一个贩卖黑奴的船长在暴风雨中虔诚祈求,蒙上帝垂爱,风终于停了……
被救赎的人已升入天堂,那些肮脏的灵魂还留在了这个世界上。伴随一身黑衣的遗孀踏进教堂的时候,他心里始终惴惴的。心虚,不敢去看毕嘉度的照片,也听不清神父在念些什么。到了瞻仰遗容的环节,他几乎全程盯着脚尖。不停地自责,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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