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金剑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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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无边的黑暗。

林青璇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四周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感知不到。她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记忆却如同打碎的镜面,只剩下零散的片段——

祭坛...血龙...那把斩向玄儿的剑

“玄儿!”她猛地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正包裹着她,如同母体中的羊水,既保护又束缚。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林青璇努力聚焦视线,终于看到不远处悬浮着一个模糊的金色光团。光团中隐约有个人形轮廓,却看不清面容。

“你是谁...”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玄儿在哪?”

金色人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挥手。黑暗如幕布般拉开一角,露出外面的景象——

阴阳祭坛上,叶玄仍悬浮在光柱中,灰蓝色的长发垂至腰间,周身环绕着完整的《九幽玄阴经》符文。孩子双眼紧闭,表情安详,眉心的阴阳鱼印记已经稳定下来,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而在祭坛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四具尸体。萧云天的头颅与身体分离,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阴煞宗修士被自己的黑幡缠住,七窍流血;血魔宗和尸傀门的两名高手则像是被抽干了全身血液,变成了两具干尸。

“他们...”林青璇声音发颤。

“死了。”金色人影平静地说,“觊觎玄阴煞体,当诛。”

林青璇艰难地转头看向这个神秘人:“是你救了我们?为什么?”

金光微微波动,人影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片刻后,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小小的金色剑印。

“认得这个吗?”

林青璇瞳孔骤缩。这枚剑印她太熟悉了——叶无涯的右肩上就有完全相同的印记!那是修炼九转玄天功到第三转后自然形成的“玄天剑印”!

“你是叶家人?”她急切地问,“是无涯派你来的?”

金色人影收回剑印,摇了摇头:“我与叶无涯...有些渊源,但并非受他所托。”他顿了顿,“我来,是因为感应到了阴阳祭坛的异动。”

林青璇突然注意到,这个人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有种奇特的年轻感,与他展现出的强大实力不符。更奇怪的是,每当她试图看清对方的面容时,视线就会莫名模糊。

“你到底...”

“时间不多了。”金色人影打断她,“阴阳祭坛已经认主,玄阴煞体的觉醒不可逆转。接下来会发生三件事,你必须记住。”

他伸出三根手指,每说一点,就屈下一指:

“第一,九星连珠之夜,阴阳劫必至,唯有父子同修《阴阳道典》方可化解。”

“第二,天机阁主非敌非友,他所求的不过是阴阳道人留下的轮回镜。”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金色人影突然靠近,林青璇终于隐约看到了他的面容。那是一张年轻得过分的脸,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却有着看透世事的沧桑眼神。最让她震惊的是,这张脸与叶无涯有七分相似!

“当玄儿问你爹爹在哪时,你必须如实回答。”

林青璇浑身一震:“什么意思?无涯他...”

“记住这三件事。”金色人影后退一步,身形开始消散,“现在,该回去了。玄儿需要你。”

“等等!”林青璇伸手想抓住他,却扑了个空,“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虚空中传来最后一声叹息:

“名字早已遗忘...他们叫我...无名...”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娘亲!娘亲!”

稚嫩的呼唤将林青璇拉回现实。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祭坛中央,叶玄正趴在她胸口,蓝眼睛里满是泪水。

“玄儿...”她艰难地抬起手,抚摸儿子的脸颊。触手冰凉,却让她无比安心。

叶玄的灰蓝色长发已经恢复成原本的黑色,只有发梢还残留着些许灰蓝。眉心的阴阳鱼印记也淡了许多,若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但林青璇能感觉到,孩子体内流淌的阴气比之前精纯了十倍不止。

“娘亲醒了!”叶玄破涕为笑,小手按在林青璇手腕上。一丝清凉的阴气渡入,她顿时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

“玄儿真棒...”林青璇勉强坐起身,环顾四周。祭坛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八根盘龙柱全部断裂,中央的太极图也消失了。远处,四具尸体仍然躺在原地,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那个金光叔叔呢?”她轻声问道。

叶玄歪着头:“金光叔叔?玄儿只看到娘亲躺着,怎么叫都不醒...”他忽然压低声音,“但是有个声音在玄儿脑子里说话,说让玄儿等娘亲醒来,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去那里。”叶玄指向祭坛正中央的一块石板。

林青璇定睛看去,发现那块石板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组成了一个缩小版的太极图。更奇怪的是,她之前流下的血迹,正诡异地沿着纹路流动,仿佛被什么吸引着。

“扶娘亲过去。”

在叶玄的搀扶下,林青璇艰难地挪到石板前。随着她的靠近,石板上的血迹流动速度突然加快,最终在阴阳鱼的两个“眼”位置各凝聚成一滴血珠。

“需要...嫡系血脉...”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咬破尚未愈合的指尖,将一滴血滴在白色鱼眼的血珠上。

“玄儿,你也来一滴。”

叶玄学着母亲的样子,将手指咬破——这个动作让林青璇心头一痛,孩子却倔强地没有喊疼——将血滴在黑色鱼眼上。

两滴血同时被吸收。石板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下沉,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通道。一股古老而阴冷的气息从通道中涌出,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阴阳墓府...”林青璇喃喃道。她终于明白天机阁想要的是什么了——阴阳道人真正的埋骨之地!

叶玄好奇地探头张望:“娘亲,下面有好玩的东西吗?”

林青璇正想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失血过多的后遗症终于发作,她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朦胧中,似乎听到叶玄惊慌的呼喊,还有另一个沉稳的脚步声...

当意识再次回归时,她发现自己靠坐在通道入口处,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白色外袍。叶玄乖巧地坐在一旁,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几步外观察通道。

那人一身白衣,黑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腰间悬着一柄没有剑鞘的长剑。仅仅是背影,就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醒了?”那人头也不回地问,声音温润如玉。

林青璇警惕地将叶玄拉到身后:“阁下是...”

白衣人缓缓转身。那是一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眉目如画,唇角含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却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在下苏白衣,天机阁执事。”他微微拱手,“奉阁主之命,特来相助。”

林青璇脸色顿变:“天机阁!”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发现玄阴鉴已经碎裂,而自己又虚弱得无法战斗。

苏白衣似乎看出她的戒备,苦笑道:“林仙子不必紧张。若我有恶意,方才就不会为你疗伤了。”他指了指林青璇手腕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回春诀用得还不错吧?”

林青璇这才注意到,自己体内的伤势确实好了不少。但她仍不敢放松:“天机阁为何帮我们?你们阁主不是想要...”

“轮回镜?”苏白衣接过话头,轻轻摇头,“阁主确实想要,但不是现在。”他看向叶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阴阳墓府只有玄阴煞体才能安全开启,而现在的叶玄...还太小。”

叶玄从母亲身后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叔叔的眼睛...”孩子指着苏白衣的异色双瞳,“和玄儿的不一样。”

苏白衣蹲下身,平视着叶玄:“因为叔叔不是玄阴煞体啊。”他笑着指了指孩子的眉心,“你的这个印记,可比叔叔的眼睛厉害多了。”

林青璇警惕地将儿子拉回身后:“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白衣站起身,表情变得严肃:“三件事。第一,五大魔门的援军即将赶到,你们必须立刻离开;第二,阴阳祭坛已经认主,今后叶玄可以随时召唤它的投影进行修炼;第三...”

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林青璇:“这是《玄阴养气诀》,适合玄阴煞体筑基期修炼。阁主说...算是提前支付的报酬。”

林青璇没有接:“什么报酬?”

苏白衣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通道:“日后开启阴阳墓府时,允许天机阁旁观。仅此而已。”

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苏白衣脸色微变:“来不及了!”他一把将玉简塞进林青璇手中,快速说道,“祭坛东侧三百步有处传送阵,可直通三千里外的青枫谷。速去!”

说完,他拔出腰间长剑,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我来断后!”

林青璇犹豫片刻,终于抱起叶玄向东侧跑去。身后,苏白衣的声音远远传来:

“记住!九星连珠前不要回叶家!阴阳劫才是最大的危...”

话音未落,便被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淹没。

叶玄趴在母亲肩上,看着那个白衣叔叔的身影被漫天剑光笼罩,小声问道:“娘亲,那个叔叔会死吗?”

林青璇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她心中充满疑问:天机阁究竟在谋划什么?那个叫无名的金剑男子是谁?阴阳墓府中又藏着什么秘密?

但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保护怀中的孩子,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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