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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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钟未响,青石板上还凝着夜露,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晶莹的微光,踩上去,脚底能感觉到那丝丝凉意。

玄智站在知客寮门前,掌心的念珠被握得发烫,那滚烫的触感仿佛要透过念珠传递到他的每一根神经。

昨夜后颈那道火辣辣的抓痕此刻正泛着酸麻,像根细针直扎进天灵盖,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他本想等天光大亮再寻慧明法师,但四更天就起了床,实在是熬不住满心的疑虑。

吱呀一声,那陈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一阵悠长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慧明法师披着月白僧衣立在门内,眉峰微蹙,那紧锁的眉头透露出一丝忧虑:玄智?

可是昨夜的事?

玄智垂首合十,佛珠在腕间转出半圈,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弟子正是为此而来。他将昨夜血字、黑影袭击的经过一五一十道来,说到黑影利爪擦过头皮时,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一股寒意从头顶蔓延开来——那股腐肉混着铁锈的腥气,此刻还堵在鼻腔里,令人作呕。

慧明的手指缓缓抚过胸前的沉香木念珠,每颗珠子都被摩挲得油亮,念珠与手指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待玄智说完,他忽然抬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说那血字写的是因果不昧,宿债当偿?

正是。玄智从怀中取出半片染血的经页,那血渍在经页上显得格外刺眼,弟子今早又去后院查看,发现血字并非写在墙上,而是用指甲蘸着人血,直接刻进砖缝里的。他指尖轻点经页边缘的暗纹,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心中的疑惑更甚,更蹊跷的是,这些血字的笔势...与慧嗔师弟抄经时的运笔习惯,有七分相似。

慧明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震惊。

他记得慧嗔,那个总在佛前抄《法华经》的小沙弥,左手小指因幼时烫伤微微蜷曲,抄经时起笔总爱带个小钩——玄智递来的经页上,偿字最后一捺的回锋,正是那个熟悉的弧度。

召集全寺僧众。慧明突然转身走向大雄宝殿,僧鞋扫过满地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卯时三刻,伽蓝殿议事。

伽蓝殿的铜灯盏映着晨光,发出柔和的光芒,二十余位僧人或坐或立,目光全锁在玄智身上。

血字是慧嗔写的?

可他半月前就失踪了!知客僧慧空先开了口,他生得虎背熊腰,此刻拳头捏得咔咔响,那清脆的响声在殿内回荡,莫不是小师父初来乍到,看错了?

我没看错。玄智声音平稳,目光扫过众人,那坚定的眼神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昨夜袭击我的黑影,身上有股腐尸味——与慧嗔失踪前,禅房里那股怪味一模一样。他想起三日前替慧嗔送药,推开门时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那股气味仿佛又在鼻尖萦绕,当时我以为是梅雨季潮气,现在想来...倒像是尸毒入体的征兆。

听闻尸毒多由邪物侵染,寺庙地处偏远,难保没有邪物作祟,或许这就是尸毒的来源。

一派胡言!负责洒扫的慧净突然拔高声音,他眼角跳得厉害,脸上满是愤怒,慧嗔是佛前香灯,怎会中尸毒?

莫不是有人故意

够了!

一声清喝打断了争吵,那洪亮的声音在殿内久久回荡。

阿难从后排挤出来,他本就生得面白,此刻耳尖通红,手指攥着僧袍下摆,紧张得身体微微颤抖:我...我信玄智师兄。他喉结动了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前日我替慧嗔师兄取袈裟,见他枕下压着半块符纸,画的...画的是血骷髅。

殿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那清脆的爆响声仿佛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玄智望着阿难发颤的睫毛,突然想起这小沙弥总爱蹲在廊下喂麻雀,此刻却像只炸毛的雀儿,硬撑着挺直脊背。

周围的僧人有的面露震惊,瞪大了双眼;有的满脸怀疑,眉头紧锁;还有的流露出一丝恐惧,身体微微颤抖。

慧明法师轻咳一声:既是如此,今日起各房加派守夜,玄智、阿难随我去慧嗔禅房再查。

散了吧。

日头爬过飞檐时,玄智独自穿过寺庙的长廊,走向藏经阁。

一路上,能看到僧侣们或在诵经,或在打扫庭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影斑驳。

檀香混着旧纸的霉味扑面而来,那浓郁的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他踮脚抽出顶层的《诸邪录》,封皮上的金漆已斑驳,指尖触摸上去,能感觉到那粗糙的质感,翻开却是满满当当的蝇头小楷:尸傀术:以活人为引,饲以怨魂,七七四十九日可成...被制者意识模糊,唯余执念。

他手指猛地顿住——书中夹着张泛黄的纸页,上面画着个盘坐的僧人,后颈有三道爪痕,与昨夜袭击者留下的抓痕轮廓分毫不差。

咔嗒。

细微的响动从身后传来,那声音仿佛一根针掉进水里,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玄智脊背一绷,转身时已将《诸邪录》护在胸前,那紧张的心情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穿堂风掀起经幡,发出呼呼的声响,阴影里的书架间闪过一道灰影,带起一阵腐臭——正是昨夜那股恶风,那刺鼻的气味让他几乎窒息!

谁?他大喝一声,声音在藏经阁内回荡,抄起案上的青铜灯台砸向灰影。

灯油泼溅,发出滋滋的声响,火光映出半张惨白的脸:左眼爬满血丝,右脸却像被剥了皮,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肌肉,那恐怖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无常?玄智脱口而出。

他想起今早慧明说过,二十年前有个邪修叫无常,专练尸傀术,后来被逐出师门,寺庙里也曾流传过邪修利用尸傀术作恶的传说,你...你对慧嗔做了什么?

那身影忽然笑了,声音像两块锈铁相擦,那刺耳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小和尚记性不错。他指尖弹出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玄智旋身避开,却见对方已闪到了门口,想知道因果?

明夜子时,后院老槐树下——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门外的日影里。

玄智冲到门口,只看见满地碎光,那细碎的光影在地上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风卷着几片经页扑到脚边,他弯腰拾起,却见上面赫然写着:因果锁,锁因果,解铃人,是旧我。

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作响,那清脆的铃声在风中飘荡。

玄智望着远处被风吹动的老槐树,后颈的抓痕又开始发烫——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灭门夜,那个戴着骷髅面具的凶手,左腕也有一道青灰色的疤痕,形状像极了...刚才那人右脸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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