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碧血凝心破桎梏
“轰！”
一声巨响，李慕白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狠狠地摔落在深渊底部的青铜祭坛之上。四周，赤鳞蛟的残骸如雨点般密集落下，溅起一片片尘埃与碎骨。他艰难地咳出一口黑血，那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最终溅落在祭坛古老的纹路之上，瞬间燃起一抹幽蓝的火焰。
火焰仿佛拥有生命，沿着祭坛复杂的凹槽蔓延开来，将这片沉寂的空间照得通明。在那光芒的照耀下，祭坛中央的丹炉赫然显现，炉身之上，九条蛟龙栩栩如生，盘旋缠绕，它们的龙口无一不对准了李慕白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咳咳……这该死的鬼地方……”李慕白喘息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不甘。
他艰难地撑起虚弱的身躯，左臂犹如被幽冥蛟毒啃噬，乌黑发肿，触目惊心；右眼则因炽烈火毒的焚烧，已彻底失去了光明，只余一片混沌。丹田之内，狼神丹的余孽如同万千利刃，肆意穿梭，与另外两股汹涌的毒潮在他错综复杂的经脉中激烈交锋，每一寸肌肤下都涌动着绝望的痛苦。
“三毒并袭，命悬一线……”
李慕白的脑海中回荡着《九转玄丹经》中的古老预言，正当绝望如潮水般淹没他之际，一抹异样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祭坛边缘，一块古老的石碑在摇曳的蓝火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其上镌刻的隋篆仿佛拥有生命，扭曲着讲述着一个古老的秘密：“借地火为鼎，引三厄为媒，可铸就碧血凝心丹。”他的眼眸猛地一缩，那“三厄”二字，赫然对应着他体内正肆虐的狼神丹毒、炽热火毒，以及那未明言却同样凶猛的第三种劫难。
“天不绝我李慕白！”
他紧咬牙关，奋力翻身，朝着那丹炉滚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腰间悬挂的沧溟剑忽然嗡然长鸣，如同警报骤响。剑柄之上，那颗镶嵌得严丝合缝的避毒珠，此刻竟裂开了一道缝隙，一抹猩红的液体缓缓渗出——那赫然是齐王用以操控玄武门守军的“血傀浆”！
“不好！”
李慕白心中一凛，猛地回头。只见那被击碎的赤鳞蛟头颅之中，竟有数百条血蝉蠕动而出，它们振动着透明的蝉翼，发出齐王那阴冷至极的声音：“李大人，这丹炉，乃是本王特意为你精心挑选的安息之所啊！”
血蝉群如乌云压境，猛然扑来之际，他猛然挥剑，锋刃划破掌心，任由三道黑红交织的毒血喷泉般激射而出。那毒血，黑如深夜，红似烈焰，触及地面瞬间，仿佛点燃了无形的火焰，竟在古老的祭坛上勾勒出一幅北斗七星的神秘阵图，光华流转，熠熠生辉。
正当阵图成形，位于七星阵眼的古老丹炉骤然轰鸣，炉盖仿佛被无形之力掀开，九条青铜锁链自炉内猛然伸出，如同九条苏醒的巨龙，将他四肢紧紧缠绕，死死钉在了炉壁之上，动弹不得。
“啊啊啊——”
锁链穿透肌肤，刺入经脉，剧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仿佛要将他的意识彻底吞噬。与此同时，三股毒力在他体内肆虐，却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强行牵引，缓缓抽离。狼神丹之力在他左臂化为一道黑雾缭绕的狼头，狰狞而狂野；火毒则在右眼凝聚，化作一条赤红如焰的毒蛇，闪烁着幽光；至于那蛟毒，则缠绕双腿，青鳞闪烁，寒光凛冽。三只毒兽，各具形态，却共同撕咬着他的神魂，让他痛苦不堪，几乎要陷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祭坛之上，风声呼啸，仿佛连空间都在颤抖。
“凝！”
李慕白狠咬舌尖，一股精血喷薄而出，化作绚烂血雾，瞬间将三颗丹丸紧紧包裹。就在这血雾缭绕之际，自深渊顶部坠落的隋弩残骸竟猛然悬停，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周遭的一切皆陷入了凝固的寂静。
他目光低垂，望着自己那身破碎的官袍，在幽幽蓝火的舔舐下逐渐化为灰烬，露出了胸膛上一道陈旧的疤痕。这道疤痕，是他幼时遭狼咬伤所留，如今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疤痕竟诡异地裂开，一条晶莹剔透的蛊虫缓缓爬出。那蛊虫身形虽小，却口吐人言，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阴冷：“沧溟子在你三岁之时，便已种下噬心蛊，你真以为自己能逃脱作为棋子的命运吗？”
“闭嘴！”
李慕白一声怒吼，掌心猛地一握，那细小的蛊虫瞬间被碾成粉碎，然而虫尸并未落地消散，反而化作点点流光，融入了炉中的三颗丹丸之内。丹丸在炽热的炉内疯狂地碰撞着，每一次撞击都迸发出耀眼的火星，不经意间点燃了祭坛上四十九盏闪烁着幽光的人鱼灯。灯油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那刺鼻的气味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这灯油，竟是海难者脑髓所炼！
“咔嚓！”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丹炉的顶盖轰然闭合，仿佛巨兽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巨口。炉内的温度瞬间飙升，热浪滚滚，李慕白只觉自己的皮肉仿佛被烈火舔舐，开始一寸寸地融化，而那骨骼，却在这极端的高温中发出玉石相击般的清脆声响。
在这一刻，李慕白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明悟：这碧血凝心丹，竟需以自身为药引，方能炼成！
“那就……焚尽这污秽之躯，成就我丹道之路！”李慕白的眼神变得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痛苦的准备。
他毅然决然地催动了丹田内最后一丝微弱的丹火，那火焰仿佛蕴含着他不屈的意志，沿着古老锁链逆流而上，猛烈地反噬向那座阴森的祭坛。随着火焰的肆虐，祭坛上的碑文在高温的舔舐下扭曲、变形，继而竟奇迹般地重新排列组合，显露出一行行晦涩难解却又透着无上奥秘的炼体口诀：“三毒烈火焚身心，龙髓奇珍续断脉……”
“龙髓？这幽暗深渊之中，何来这等天材地宝……”
话音尚未落尽，头顶之上猛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那赤鳞蛟庞大的残骸，在蓝盈盈的火焰中轰然解体，其蛟骨深处蕴藏的精髓，如同璀璨夺目的金色雨滴，纷纷扬扬洒落而下。
李慕白眼疾手快，张口接住了一滴晶莹剔透的龙髓，那一刻，他的瞳孔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鎏金，视野之中，时空仿佛扭曲，距离不再是限制。他竟清晰地看到，远在三百里之外，齐王正以一种近乎癫狂的姿态，将半枚古朴的虎符，狠狠插入了李世民的天灵盖中！
“陛下！”一声呼喊，饱含深情与绝望，回荡在这崩塌的天地间。
悲愤之情如潮水般汹涌，化作熊熊燃烧的滔天丹火，将三颗丹丸紧紧缠绕，熔铸成一体。就在那碧色丹丸凝成的刹那，深渊底部沉睡的水晶棺猛然炸裂，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唤醒，释放出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棺中女尸的双手，穿越了岁月的禁锢与炉壁的束缚，腐朽的指尖轻轻触碰在他的眉心，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慕白，是时候醒来了……”
李慕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娘亲？不，你……你是谁？”
女尸的面容在跳跃的丹火中不断变化，如同虚幻的梦境，最终定格在了沧溟子年轻时那风华绝代的模样。这一瞬间，李慕白的神魂仿佛被雷霆击中，震颤不已。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他终于想起了三岁那年那场莫名其妙的高烧，以及那场被谎称为“狼袭”的恐怖之夜——原来，那竟是沧溟子为了他，所进行的一场神秘而危险的换血仪式！
原来我才是...药人！
碧血凝心丹轰然炸开，丹液如天河倒灌。李慕白的旧躯在紫黑火焰中碳化剥落，新生的骨骼浮现《九转玄丹经》全文。当他从灰烬中站起时，深渊四壁的隋俑齐齐跪拜，俑身渗出黑色血泪。
恭迎...丹尊
隋俑的朝拜声戛然而止。李慕白抬手轻点，指尖碧火瞬间将它们炼成飞灰。他踏着灰烬走向祭坛出口，每步都在地面烙下燃烧的莲花印记。
深渊出口处，三百童尸组成的阵法拦住去路。李慕白正要挥剑，怀中裂开的桃核突然传出灵儿哭喊：爹爹莫斩！这些是...
话未说完，童尸们突然撕开肚皮。每具尸体的腹腔都藏着一枚狼头金印，印文与齐王府密室的血契一模一样！金印腾空组成囚笼，笼中浮现李世民被铁链洞穿琵琶骨的幻象。
世民兄，等我！
李慕白并指如剑，碧血丹火凝成沧溟剑虚影。一剑斩破金印囚笼的瞬间，深渊外的海面突然掀起百丈巨浪——浪尖上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道人，手中拂尘竟是用人皇脊骨制成！
李道友，这份筑基贺礼可还满意？
道人掀开面具，露出与沧溟子七分相似的面容。他甩出拂尘，三千根骨丝刺向李慕白新生的道基，每根骨丝都缠着个哭泣的婴儿魂魄！
你这孽障！
李慕白怒喝震散婴儿怨灵，碧血丹火顺着骨丝反噬。道人却大笑着炸开肉身，血雾中浮现齐州盐仓的影像：三百艘突厥战船正借着夜色靠岸，船头悬挂的赫然是沧溟子年轻时的画像！
海风裹挟着血腥味灌入深渊。李慕白握紧重生的沧溟剑，剑身映出他额间新生的碧火纹——那是筑基成功的标志，亦是天道降下的枷锁。
碧血凝心...原来凝的是诛灭李唐的杀心...
他苦笑着跃出海面，身后深渊轰然闭合。月光下，新生道体不沾滴水，唯有心口残留着桃核形状的疤痕，隐隐传出灵儿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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