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结束后,已是午夜。
苏梵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瘫倒在床。
困意袭来,视线逐渐模糊,意识来到一片虚无。
散发着腥臭的红色液体不断滴落在苏梵眉心。
虚空中传来剧烈鼓动的心跳声,虚幻化作残影分崩离析,下起血雨,淹没苏梵。
“孩子,爸妈先走了,永别!”
苏梵:“不!不要!”
梦境变得扭曲,刺耳的尖叫贯穿苏梵耳膜,使其耳鸣!
“嗡……”
“浮生亿万载,终归虚空!吾乃虚空意识「魇」!”
“天地仁不朽,终归永恒!吾乃永恒意识「渊」!”
“阴阳无极道,终归轮回!吾乃轮回意识「极」!”
“吾等乃次元宇宙「智源」部分意识体,在此降下神迹。”
“汝将在吾等神迹间穿梭,直到打破智源悖论!”
“嗡……”
一束白光,笼罩在苏梵意识体上,随后涌入双眸。
光芒散去,苏梵左眼瞳孔,蓝、白、黑、红、灰四种光芒,交替闪烁。
右眼仿佛失明一般,透露着忧郁孤寂的灰雾色,还有一个写有「封」字的白色眼罩覆盖其上。
“给你一个能够承载一方世界命运的机会,你会选择永恒?还是选择轮回?”
“等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回到蔚蓝星!”
「魇」:“虚空神迹,降临的那一刻,蔚蓝星已经归为虚空,汝回不去的!”
“这!怎么可能?永远的消失了!”
苏梵的意识体,在黑暗中,声嘶力竭,挥舞拳头,似要击碎这虚空。
“若执意如此,这般力量,只会带来灾厄!”
“吾等平衡,已被打破,「极」与「渊」陷入沉睡。”
“汝身边一切崇尚「极渊」者,都将承受来自「虚妄之魇」的怒火!”
“苏醒吧!”
苏梵睁眼时,发现记忆里,有了关于「五色魇」和「虚妄之魇」内容。
「五色魇」:缺少阴魇之力,神迹降临期间处于封印状态,能力如下。
蓝魇:标记/置换/放逐。
白魇:恢复/追溯/回归。
黑魇:雾化/契控(自由支配虚空的使用形式)。
红魇:缺少阴魇之力,无法使用。
灰魇:缺少阴魇之力,无法使用。
「虚妄之魇」:缺少阴魇之力,只有在虚空域才能使用,能力如下。
坍缩:“虚空外抹杀一切非生命体!”
神异:“虚空内抹杀一切生命体!”
无解:“每死亡一次,身边的人随机代替你死去!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被世人遗忘,哪怕死去的人被复活,也会遗忘你的存在!每逢神迹降临七日内!你身边都会失去一位至亲之人!”
看到这行内容,苏梵像是被抽空灵魂一般,无数种可能不断在他视网膜上重复播放。
混乱与惶恐,疯狂敲击他的大脑。
他感到恶寒从脊椎直冒,汗水顺着额头滴落,手指颤抖不已。
他努力控制呼吸,调整好情绪,可最后眼神中只剩迷茫。
夜空逐渐亮起,温暖的曙光照耀大地,一丝暖意透过窗子洒落在苏梵惶恐的脸庞,他恍恍惚惚的爬起,呆呆的望向窗外。
“天亮了......”
太阳好似陨日,挂在天边,摇摇欲坠。
炽热的空气,灼烧着这个世界每个人的皮肤。
就连魔物都躲在阴凉处不敢妄动。
“为什么天上的太阳这么大?”
“你们快看,太阳好像要掉下来了!”
“好热啊,怎么回事?”
房间外,哐当一声。
他下意识冲出房间,疯狂敲门。
“冰灵!墨凝!”
“怎么会?为什么魇瞳无法使用!”
“可恶!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逼我!回答我!”
「魇」:“吾等给予汝这力量,需要付出代价,「极」与「渊」必须沉睡,避免力量冲突,惊醒智源!”
“神迹降临,是为了隔绝智源悖论,轮回或永恒,汝作为虚空的执行人,总得付出代价。”
“神迹降临,会带来一些超自然现象,下次可能就不是陨日。”
苏梵望向天花板,声音沙哑,不断捶门,鲜血飞溅,依旧不停,回应他的只有空气中的一片死寂。
渐渐地,手臂传来刺痛感,才停止动作,试图冷静,视线逐渐模糊!
“什么都看不见了!”
苏梵像只无头苍蝇,脚下一滑,从窗户摔了出去。
“啊!死变态,瞎摸什么呢!”
“你是疯子么?太可怕了......”
“快找镇邪司!这里有个疯子闹事!”
“你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光天化日就敢偷东西,找打!”
为首的大汉,叫来几个小弟,把苏梵拖进一处死胡同,沙包大的拳头,如雨点落下。
“眼瞎!就不要学人偷东西,本来就瞎,真怕给你打残了。”
“老大,他本来就残废,不然为什么叫瞎子,哈哈哈!”
“老大,这死瞎子细皮嫩肉的,估计是太废物,被扫地出门了,身上一定有不少好东西!”
“哈哈哈,说得好,确实是个废物,本来就废,打残你又如何!给老子搜,正愁没喝酒钱。”
“老大,这死废物身上毛都没有,只有这枚徽章。”
“这枚徽章,好像是?探险协会的东西。”
“哼,这废物也配,老子可认识不少探险协会的人,就没有这种样式的徽章,肯定是假的!”
“老大,不如现在把他解决了?”
“解决就算了,这废物满大街乱窜,已经引起不少骚动。”
“那这枚徽章怎么处置?”
“拿走,我私下找人去一趟探险协会,看看能不能使用里面的积分。”
“快撤,让他自生自灭,镇邪司的人来了!”
热闹的街市,传来一声威严,三个高大威武的人,手持刀枪棍棒。
三人脸上,凶神恶煞的面具,使人声鼎沸的街市,刹时安静,人们纷纷避让。
“鬼面办事,死人开路!”
“何事?”
人群中一个粉裙淡妆女子站了出来。
“大人,今早有一个瞎子,在大街上到处乱摸,小女子都被......”
“呜呜呜……”
“街坊邻居都看见了,确实有一个东西到处乱窜。”
“小姑娘还是个黄花闺女,真是造孽啊!”
“罗队,该不会是魔物失控吧?”
“我能捕捉到一丝不详的气息,这感觉就像屏蔽罩缺口处的气息,令人不安。”
镇邪司,一处房间内。
“魔域异能检测为零......”
“元素力检测为零......”
“邪化度检测为零......”
“污染度检测为零......”
“精神状态不良,智力有点缺陷。”
“身上有被殴打的痕迹,血液是人族的血液。”
“小哥,你知不知道,这种情况叫我很难办啊!”
“一切数据都显示正常,我报告怎么写?”
身穿白大褂,扎马尾,手持毛笔的小女孩,把修长的双腿翘上办公台。
他望着桌上一堆零散的报告文件,眉头紧皱,随后捧腹大笑:“哈哈哈,百战百胜,零失误的鬼面,抓错人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要是被其他队知道,我都不敢想象,他们会怎么嘲讽鬼面,简直笑不活了,哈哈哈......”
“这么漂亮的眼睛,可惜了,是个瞎子......”
“如果鬼面同意,我就用你的眼睛做标本!”
“长本事了,你说谁要嘲讽我?”
“死鬼头!不要每次都出现的悄无声息,很吓人的好不好!”
“说正事!”
“他是唯一!一!个!打!破!你!记录的人哦~”
“结果如何?”
“切,没意思,一切数据都显示正常!”
鬼面一个箭步过去,在她头上就是一个脑瓜蹦。
“这么大人了,咋还没大没小的,要是你母亲在这里,应该给你一个大比兜!”
小女孩听到鬼面的话,顿时脸色阴沉,沉默的低下了头:“镇邪司,第三队队长,鬼面罗彬!”
“你不是号称零失误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要是母亲在这里,那你替她去死啊!”
小女孩拍案,愤然起身,顺势将手中毛笔扔向罗彬。
罗彬像个犯错的孩子,低下头,俯身捡起毛笔。
蹑手蹑脚的走向小女孩,抬起笨重的手掌。
“这么大人了,咋还随便乱扔东西,头还疼吗?”
“我最近太忙了,着急的时候,说话总会没轻没重的。”
“够了!拿开你的脏手!别老用你那恶心的老男人的嗓音说这些话。”
“孩子,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面对真相......”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要的资料都在这,带上你的东西,立刻!出去!”
房间内,小女孩拿起随手可见的物品,疯狂的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罗彬,现在却反过来让我面对真相!”
“如果不是你,我母亲也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审讯室外,罗彬带好鬼面,推门直入。
刹时,沧桑佝偻的身躯,变得高大魁梧。
周身散发黑色雾气,仿佛来自阴曹地府的使者,声音也变得诡异起来。
“小子,该起床了!”
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苏梵猛然惊醒。
“没时间了!”
“小子,你做梦呢?还没看清形势么?”
“鬼啊!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死了么?”
“难道一切都完了……”
“正式介绍一下,这里是镇邪司。”
“镇邪司第三队,队长,鬼面罗彬。”
“好心提醒你,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没有问的不要说,没有说的不要问!”
“面具之上皆真理,面具之下皆亡魂!”
“鬼面办事,死人开路……”
话音落下,一丝黑气钻入苏梵身体。
“姓名?”
“苏梵!”
“你是人族么?”
“是的!”
苏梵好似中了邪一样,机械式的一字一句回答鬼面的问题。
“有人说,你在大街上为非作歹,光天化日,不仅偷东西,还对一名少女劫色,有这回事么?”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街上?”
“找人!”
“谁?”
“至亲之人!”
“至亲之人?为什么?”
“救命……”
“死丫头给我资料是不是有问题啊?一个瞎子能救谁的命啊……”
“苍生!”
“额……”
“这人确实有点智力低下,看来资料没错!”
罗彬收起神通,苏梵逐渐恢复意识。
“你们为什么抓我,快放了我!”
“我们怀疑你和一起暴动事件有关。”
“不知为何,我在他身上感到一丝不详的气息?”
“等事情调查清楚,自然会放了你。”
“在此期间,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吧!”
苏梵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焦急的左右摇晃脑袋。
“再不救她们真的会死!”
罗彬浑身气势暴涨,一把拍碎面前的桌子,起身掐住苏梵的脖子,高高举起。
“啊呃......”
“你在教我做事?”
“你没资格提要求!”
“只有我问你的份!”
苏梵被这力量掐晕面部涨红,血管暴起,哽咽的一字一句从喉咙中挤出:“你......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屏蔽罩会有缺口么?”
“你......松手......”
罗彬目光犀利,眼看苏梵就要晕死,这才松手。
“把话说清楚,你都知道什么?”
劫后余生,苏梵大口喘着粗气。
“我是星源学院的学生!还有香木望月黑金卡!又是探险协会的指挥长!这样够资格了吧!”
“这是唯一象征身份背景的东西。”
“情况紧急,又偏偏这时候瞎了!”
审讯室内,灯光昏暗,气氛压抑,罗彬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瞎子,面露难堪,心中顿时没了主意。
“我会找人核实,在此期间,你还是不得离开镇邪司。”
“为什么你说她们会死,她们是谁?”
“苏冰灵!墨凝!星源学院的学生!”
“她们就是你的至亲之人么?”
苏梵垂下头:“我......我也不确定。”
“艹!死瞎子,你敢耍我!”
眼见罗彬又要掐向自己,苏梵连忙解释:“你冷静点,我也很迷茫,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七日内,会死哪一个,我也不知道!”
“这听起来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但我没有骗你!”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疯子!你说的这些话毫无逻辑可言!我没时间陪你发疯!”
“我没开玩笑!无论如何,这两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当务之急,先把人找到再说,可以么?”
“我还得被关押多久?”
“审讯室内,你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控,你的话,高层那些家伙也都听到了。”
“至少在屏蔽层破损后发生的暴动事件调查清楚之前,你是走不了的。”
“此次事件,你是被捕人员中,第一个知晓有关线索的人,记住你的编号【01】。”
“至于你说的那两个人,我会派人去调查。”
“还有一件事情,你为什么确定,就是七日?”
“因为!神迹!”
话音未落,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天空传来剧烈鼓动的心跳声。
“砰!砰!”
鬼面如临大敌,浑身泄力,如鲠在喉,被一股力量压得无法动弹。
“你干了什么?”
整个世界陷入黑暗,审讯室内,空间四分五裂。
苏梵只感觉身体不断下坠,无法控制。
「魇」:“有关智源和神迹的事,不可泄漏!”
“如果世人知晓此事,汝的未来会有很大的变数,切记!”
“汝目前的魇瞳,只拥有阳魇之力,不足以同时使用五色魇和虚妄之魇。”
“神迹降临的七天内,神迹会封锁汝的左侧魇瞳所有能力,但这并不包括汝右侧的魇瞳。”
“【虚妄之魇】它拥有撕裂虚空的能力和将现实短暂拖入虚空的能力,就像刚才那般。”
再次睁开眼,苏梵发现,视力已经恢复正常。
他看见,审讯室内,自己正被束缚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一切都是灰色半透明的状态,似有似无的感觉,除了他自己,这里空空如也。
苏梵一个念头,周围场景开始扭曲变形,竟然变成零区街道的模样。
苏梵缓缓闭上眼,封印【虚妄之魇】的白色眼罩再次出现在他脸上。
审讯室内,罗彬好似刚刚与死神经历一场恶战。
鬼面之下,双眼泛着猩红,滚烫的鲜血溢出嘴角。
“暴动事件嫌疑人,苏梵,编号01,在镇邪司审讯室内,凭空消失!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