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苍梧山下的秘密
林昭昭的鞋跟重重地碾过一片碎石，脚下的碎石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祠堂后墙的裂缝中，隐隐渗出一股刺鼻的腥气，那味道如同某种活物粗重的呼吸，直扑她的鼻腔。
她背着小梅，能清楚感觉到小姑娘温热的眼泪顺着后颈缓缓流下，咸涩的液体刺痛着皮肤。
青铜剑在掌心发烫，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剑中涌动。
剑尖固执地挑着苍梧山顶的方向，那里的青铜月已经爬过松枝。
月光洒下，如同一层冰冷的金属粉末，落在哪片叶子上，哪片叶子就迅速蜷成焦黑的卷，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微声响。
昭昭姐...小梅抽噎着攥住她的发绳，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刚才看见李伯的铃铛在发光，像...像他活着时摇的那样。
林昭昭脚步一顿，耳边的风声似乎也瞬间静止。
李伯是村里的守墓人，三天前被发现死在九重天旧宅前，脖颈上勒着青藤——和小梅刚才被缠的一模一样。
她摸了摸小梅怀里的青铜铃铛，触手是一片温热，表面还残留着李伯的体温记忆：模糊的影像是老人口中念着血月祭，手忙脚乱地把铃铛塞给小梅，说找看命人。
别怕。她扯了扯小梅冻得冰凉的手，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稳，那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我们先找赵村长。
话音未落，斜刺里窜出个佝偻身影。
赵四举着盏防风灯，灯芯在风里剧烈地打战，发出“嘶嘶”的声响，把他脸上的皱纹照得像刀刻一般。
他的声音沙哑：姑娘，我在村外守着。
黑风寨的人追上来了，得走后山小路。他的目光扫过林昭昭手中的剑，喉结动了动，
林昭昭心里一紧，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赵四是村里最年长的人，总说自己小时候见过九重天的弟子下山采买。
她抓住他的手腕，那粗糙的触感让她的手微微一麻：您知道血月？
知道周砚？
边走边说！赵四拽着她往林子钻，山风卷着松针劈头盖脸砸下来，打在身上生疼。
他们离开村子时，村子里的房屋渐渐被树林遮挡，原本热闹的村子声音也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山林中鸟儿的惊叫声和松涛的呼啸声。三百年前，九重天掌门用这把剑镇过血月。
后来门派覆灭那晚，月亮也是这副青铜色。
老辈人说，掌门留了件能逆转时空的神器——他突然回头，灯影里眼睛亮得吓人，那剑鞘上的承字，和当年少宫主的玉佩刻文一模一样。
林昭昭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的血痕，那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陷入沉思。
顾承...原来他说的前世不是玩笑。
虎符在她口袋里烧得发烫，像在应和这个名字，那种滚烫的感觉隔着布料传来。
小心！赵四突然把灯往地上一摔，发出“哐当”一声。
金属摩擦声从左侧密林中炸开，七八个蒙面山贼举着带倒刺的刀冲出来，为首的那个手腕上缠着青藤——和黑风寨主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些山贼眼神凶狠，他们心中想着一定要拿到林昭昭腰间的剑，完成幕后之人交代的任务。
林昭昭把小梅塞进赵四怀里，青铜剑划出半弧，剑气削断最近那把刀的刀柄，刀身“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带她绕到东边岩缝！她大喊，脚尖点上树杈，踏云步的口诀在脑海里炸开。
这是系统奖励的第一本武学残篇，她练了三天才勉强能跃起两丈。
此刻树枝在脚下噼啪作响，她借着反弹力翻上树冠，居高临下看清山贼们的目标——他们的刀尖都虚虚指着她腰间的剑。
追那女的！有人吼。
林昭昭的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这些山贼的动作太齐整，不像是普通山匪。
她瞥见赵四抱着小梅闪进岩缝，立刻折向相反方向，剑鸣声引着山贼往深林里跑。
直到确定他们追远了，才借着树影绕回约定的路径。
昭昭姐！小梅扑过来，手里攥着块黑黢黢的碎片，铃铛刚才硌到我了，掉出这个！
那是半块青铜铃铛的残片，缺口处还粘着暗红的锈，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金属气息。
林昭昭用阴阳眼扫过，模糊的影像里，李伯正把完整的铃铛放进檀木盒，盒底压着张纸条：血月祭，阵眼在九重天祭坛，需看命人血脉与守界人残魂共启。
祭坛...赵四突然压低声音，前面就是九重天的演武场。
当年掌门就是在那设的阵。
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更浓了，像融化的铜水泼在地上，散发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林昭昭踩着满地碎石走上山巅，入目是座半塌的石坛，石缝里爬满青藤，中央刻着的符文和祠堂禁术阵图有七分相似。
她刚走近，腕间林顾两个烙印突然同时灼烧，疼得她差点松手，那股灼烧的疼痛传遍全身。
这是周天逆转阵的核心。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昭昭转身，顾承的残影正站在祭坛边缘，衣袂被山风掀起，却不像之前那样透明——他的眉眼清晰得可怕，连眼尾那颗小痣都能看清。
林昭昭想起之前与顾承相处的一些瞬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只有真正的看命人能启动它。他抬手，指尖虚点她腕间的烙印，你的血脉，我的残魂，加上九重天的信物
信物？林昭昭摸出虎符，又想起小梅的铃铛碎片。
顾承笑了，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情：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
把印记按在阵眼上，剩下的...交给我。
她深吸一口气，将掌心按在祭坛中央的符文上。
青铜剑突然发出清鸣，剑身的林顾金环与她腕间的烙印重合，阵图泛起幽蓝的光。
可当她试图注入内力时，阵法却像堵墙般将她的力量弹开。
还差什么？她急得额头冒汗。
叮——
清脆的响声惊得山雀乱飞。
小梅把铃铛碎片轻轻放在阵眼旁的凹槽里，刚好和石纹严丝合缝。
刹那间，祭坛迸发的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林昭昭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鼻腔流出——是血脉在共鸣。
她听见顾承的声音混着古钟的轰鸣：成了...周砚的阵要破了...
但下一秒，风突然变了方向。
那是种黏腻的冷，像蛇信子扫过后颈，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昭昭抹了把鼻血，转身看向山径。
月光里，一个身影正缓缓走来，左眼泛着和黑风寨主一样的青铜光，手中的黑色令牌折射着诡谲的光——是周砚。
他的嘴角勾起冷笑，脚步在碎石上碾出细碎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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