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邸。
大堂中。
直隶总督裕禄高坐主位,此刻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脸色阴晴不定,似乎随时有可能爆发。
下面,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坐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一脸好奇的看了一眼不远处跪在地上的周陶,出声询问:“大人,不知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听闻这话,下面跪着的周陶同样好奇的看向首位的总督大人,虽然信是他送的,但他真不知道信上面写的是什么,周云锡也只是给他讲了大概内容。
只见,周陶看到裕禄冷着个脸,非常生气道:“这个周云锡好大口气,他说他杀了洋人,还杀了绿营千总陆大军,留在天津不太好,让我推荐他去盛京将军增祺手下做事,还要我跟曾祺建议,让他去驻守辽阳,不然他就带人落草为寇。”
说完,裕禄冷笑一声,眼中泛着冰冷的杀意,继续开口说道:“呵呵……这个周云锡喝了几年的洋墨,怕是把脑袋喝傻了吧,他杀了洋人,这是挑起外交纷争,杀了同僚陆大军,这是残害同僚,竟然还敢跟我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真是死不足惜。”
这话一出,周陶整个人都吓傻了。
当初他听周云锡那风淡云轻的语气,还以为信里面说的很委婉,但是如今听总督大人这语气,那周云锡信里面说的不但不委婉,反而像是在威胁总督大人。
“这该死的周云锡,娘的,可真是要害死老子了。”
此刻的周陶只感觉脊背发凉,冷汗涔涔的往下掉,他在心里怒骂周云锡一声后就开始想对策了。
只是不待他说什么,一旁的钱师爷就开口了。
“总督大人息怒,为了一个区区千总气坏了身体不值当。”说完,钱师爷看着裕禄手中的信纸,继续说道:“大人,可否把信给我一观。”
“嗯。”
裕禄没有拒绝,直接将信纸递给了钱师爷。
钱师爷起身接过信纸,退到一旁就看了起来,信上的内容不多,也没有拐弯抹角的句式,每一句话说的都非常明白,很有一种洋人的说话方式。
很快,钱师爷就看完信上的内容,随即他看向跪在那里的周陶,开口询问:“你是周云锡的手下?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名叫周陶,是陆千总的人……。”
周陶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但不限于他从周云锡手下士兵那里看到的和听到的,他知道,他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就要看这次的回答能不能让对方满意了。
听闻这话,钱师爷眉头微皱,继续问道:“你是说他带人杀了50多个洋人?那你知不知道那些洋人是哪个国家的?还有,你说你们被他俘虏了1400多人?这1400多人里面壮丁有多少?”
“是的,那些尸体还是我们帮忙掩埋的,一共有55人,他们都是大英帝国人,至于我们被俘虏的1400多人,里面大部分都是壮丁。”周陶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这话一出,钱师爷沉默了一下,随后他看了一眼坐在首位……眉头微皱的总督大人裕禄,想要说什么,不过他想到下面还跪着一个人,于是对周陶说道:“你去外面等着。”
周陶听了,连忙起身,然后逃命似的小跑离开。
看着周陶离开,钱师爷再让门卫把门关上,随后才看向总督大人裕禄,开口说道:“总督大人,这个周云锡处理起来怕是会有点麻烦。”
“我知道,钱师爷你以为我现在该怎么处理这事?”
刚才的裕禄在气头上,所以没有在意那么多,但是刚刚听了钱师爷询问的问题,他顿时觉得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解决。
在裕禄眼里,周云锡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其他的不说,就说周云锡能带着一群烂到骨子的绿营…多次打败义和团的反贼就能看出这一点。
“大人,我觉得应该安抚住这个周云锡。”
说完,钱师爷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讲述自己这么说的理由:“这个周云锡为人耿直,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他既然说了你不答应他…他就落草为寇这话,那八成就是真的。
然而,他现在手上不是两三百人,而是一千多人,这一千多人如果真的在直隶落草为寇的话,那真就是大麻烦了。
现在义和团扶清灭洋的口号喊的震天响,朝廷又有支持的意思,洋人那边更是已经蠢蠢欲动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大战爆发,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处理这么大一群贼寇,所以我觉得应该安抚住周云锡,以后有机会再办他。”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那就是周云锡治军打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想要围剿他,不派出三倍以上的武卫军士兵,更本就不可能做到,所以安抚周云锡是最省时、省钱、省力的做法。
其实对于钱师爷说的这个裕禄也非常清楚,但是他堂堂直隶总督,军机大臣,朝廷一品大员,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千总威胁了,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师爷你说的有理,只是他区区一个千总竟然敢威胁老夫,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让老夫这张老脸往哪放?”
说实话,此刻的裕禄也很是纠结,一边是局势让他不得不妥协,一边是自己的颜面让他必须硬气。
似是察觉到了裕禄的纠结,钱师爷连忙开口说道:“大人,我有一计。”
“说来听听。”
“周云锡的那些士兵很多都有家眷,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上面下手……。”
钱师爷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裕禄听完来了一句:“不可,那些士兵都是用命为我大清在外搏杀的好儿郎,我们怎么能够如此对待他们的家人?”
钱师爷听了,也明白了总督大人的意思。
首先,对方听完了钱师爷所说的计策,那说明对方是心动的,不然他早就打断了钱师爷说话;其次,钱师爷捕捉到了总督大人话中的关键词,那就是“士兵”二字,士兵的家眷不能抓,那他们的长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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