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在试练中度过。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早早晚晚被安排进了神域幼儿园。
里面培养的都是神法者的子女,有许多没有获得神相赐福的普通人类小孩也在其中。
所以早早晚晚二人入学并没有多大的颠簸。
早早和晚晚此时正逢休息日,两个孩子扒着门框朝里张望,直到相宜轻轻掩上门。
她让常曦带着两姐妹熟悉了住行之后才安排了与先知大人的会面。
也是看出来常曦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家人。
相较于有些突然得到力量便忘恩负义的人来说。
这种致诚至善的人她一贯是好态度。
常曦记下了这份恩情。
到这里两天他也摸明白了几分这里的规矩,相宜做到这种地步是他未曾预料的。
按理来说相宜负责的是教授他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去为组织效力,相当于给每个士兵配备了一个专属教官。
至于士兵的身后事教官是没有义务照顾的。
一出门就看到宽阔的大门口有许多人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
跟他一般进来的神法者有很多。
一个一个的意气风发,有男有女,有七八岁的孩子也有年迈的老人,身边都跟着一个指导老师。
他在相宜的指引下进门,惹来许多瞩目,又是一阵喧嚣。
来到历代传承而下的神相赐福殿,巨大的水晶穹顶折射出七彩光晕,殿门两侧的浮雕上,诸位古神的身影若隐若现。
殿内悬浮着十二座青铜烛台,幽蓝的火焰照亮中央的圆形祭坛。一位身披银纱的中年静坐在祭坛上方,他的面容被阴影笼罩,唯有眉心一点金芒如恒星般璀璨。
“先知大人”相宜朝男人鞠了一躬后,看向常曦,“我在门口等你”。
常曦点点头致谢。
“上前一步,孩子。”中年男人睁开眼,声音像是从远古冰川吹来的风,带着岁月的沉淀。
常曦闻言看了一眼站立在门口处的相宜,他才抬脚踏上祭坛。
若何抬手轻挥,一道流光自他眉心飞出,在半空凝结成星图。星图中,代表常曦的光点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周围的星辰纷纷褪色,仿佛在朝拜王者。
门口处的相宜瞳孔骤缩,她曾见过将军大人的星图,虽璀璨却仍与其他星辰相互辉映,而常曦的星图却如孤月临空,万星皆寂。
“神相...拒绝了你的降临。”若何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栗“自上古大战之后,十二神相便相继展露神威,赐福于世间众人。每人的星途昭示着所获得的神力,孩子,你被神相所略过,却仍旧能够使用神法,可知这其中寓意着什么?”
他有预感,这将是颠覆他世界观的一场空谈,他摇头,喉间有些干涩,
从常曦获得这种力量已经过去了许久,他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有这些怪异的能力。最初,他根本无法控制这股力量的溢出,失控做了许多悖逆世间法则的事,最后选择龟居乡野一点一点的沉淀自己。
哪怕到现在也不全能随意操控身体里的力量。
若何再度抬手,将星途一转手间变换了模样,只见星星点点星层浮现出一幅画面:手持天平的巨人立于云端,眼中金光落下,审判世间罪恶。
“这是传言中代表着神的化身的执神使。”若何缓缓说道,“传说中,当世间罪孽过重时,天神的视线便会降临,净化一切不洁之物。而你...”他顿了顿,“你眼中的力量,比传说中更纯粹,也更危险。”
若何将手轻轻附在常曦额头上,刹那间,偌大的祭坛剧烈震动,常曦眼中闪过一丝金芒,整座先知殿的烛火竟同时转向他,幽蓝火焰瞬间变为赤金之色。
相宜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按在腰间的玄纹匕首上,那是只有面对失控神法者时才会启用的武器。
但常曦习以为常,很快稳住了心神,金光渐渐褪去,烛火恢复如常。
若何凝视着他,目光中既有欣慰又有忧虑:“你的力量尚未完全觉醒,但已足够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
“你既然已经决定加入神域,我们定当全力培养你,成为下一任神域的神使,孩子,你可愿意。”
常曦轻笑一声:“我好像也没有拒绝的选择。”
若何静静的望着他,不可知否。
他两手一摊:“我身上的力量,是不是过于特殊了,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他的作用是什么,战斗时只能将力量运用一分两分,并不能为你们效力,相较于我种这不可控的能力,我想外面那些顶级高手才是你们最优的选择”。
“你母亲,身上的黑气,你看得见,对吧?”若何淡淡的看着常曦睁大了眼,才说到:
“在古战场中遗落秽神神骸,被某些信仰秽神的魔物所吸收,秽神的秽力如同人类口中的瘟疫,给人带来的伤害无可估量,只有神使身上来自天神的权能,才能彻底净化秽力带给人的灾害。”
“可自从三千年前,最后一位神使神律将军陨落,从此世间再无神使降临,秽神余孽泛滥,直至今日。神域的建立就是为了对抗秽神余孽带来的种种灾难,虽然没有将秽力拔除的力量,可身染秽力的魔物死亡后再生需要十余年,只要神域还在,魔物就不会有踏足人类界域的一天”。
“你的金瞳,是神的恩赐,是神对于世间最后的仁慈,神看到了神域的忠诚,终于将权能赐予了作为神使的传承人,于是神使获得神瞳,如同千年前般消除世间的污秽”。
常曦震惊无比,他胸口温凉的的玉石轻微的动了动,大概也听到了“神律”二字为之轻颤。
神使,原来会拥有这金瞳,是因为神的怜悯吗?
常曦沉思一会问道:“可是先生,神使是如何选定的,自我有记忆起从没有过任何特殊的力量,突然有一天就获得了这种能力,也突然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是觉醒的影响吗?”
若何摇摇头:“神域中关于神使的记载太少,神谕中的预言是神使会降临在人类世界,可过去十年都没有神使的气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就出现了,但毫无疑问的是,你现在就站在这里。”
没听到什么有用的答案,常曦略微有些失望,但最关键的疑问已经为他解决了。
既然他身上的能力对神域如此重要,他们历尽几千年没能完成的太平,都需要他的帮助,他自然不能不为自己考虑。
常曦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他的家人。
若是他自此献身神域,留下那老幼病残的三人会怎么样,他不敢赌一群陌生人的善心。
他对若何说:“我能做的事,我会尽力去做,可我有一个条件。”
先知抬眼瞧了他一眼,瞬间就笑了,这一会相处下来他也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出乎他意料的聪明,毕竟是天神选定的人。
待他二人商量妥当,若何就将对他的安排交给了相宜。
“为你觉醒第一条神相覆盖你的神识,接下来的神相觉醒仪式,必须在三天后的月蚀之夜进行。这段时间,你要格外小心。”
离开先知殿时,天色已暗。早早和晚晚正趴在走廊栏杆上看圣城夜景,远处的神塔顶端闪烁着光芒,如同坠落人间的星辰。
“哥哥,哥哥次饭”晚晚抱着常曦的胳膊小声说。早早却亮晶晶地仰头:“哥哥好厉害!刚才有个好几个哥哥姐姐都围在大门口看着哥哥,说哥哥是最厉害的神法者是不是真的啊!”
常曦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心中却沉甸甸的。
神使、神法者、还有那白玉少年的...种种谜团如乱麻般缠绕着他。他下意识摸向胸口,上面是白玉少年幻化的玉佩,上面刻着古老的符文,此刻正微微发烫。
忽然,走廊尽头传来争执声。常曦抬头,只见成鑫正与一个黑袍人对峙,两人周围萦绕着淡淡的神力波动。成鑫脸色凝重:“这件事必须上报先知大人,他拥有的能力太过特殊,很可能与当年的梁殿入侵案有关。”
黑袍人冷笑:“那不过是梁殿那群废物玩忽职守被巫妖钻了空子罢了。成鑫,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神网处的职责是维护人类世界秩序,而不是追查那些虚无缥缈的往事。”
两人注意到常曦的目光,骤然住口。成鑫朝他点点头,转身离去,黑袍人则深深看了他一眼,袖口翻涌的黑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是一只缠绕着锁链的眼睛,与常曦在实战测试中见过的巫妖印记极为相似。
当晚,常曦躺在宿舍的床上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玉佩上,符文突然发出微光,浮现出一段尘封的记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跪在一座燃烧的神殿前,身前单膝跪地手握长矛的将军,显然已经逝去。
一个白玉少年举着巨剑横在夫人身前。
“将军...将军已逝...尊先令护神使血脉转生!”
“夫人,上马!我来断后!”
“夫君战死..何以独活!贱妇与孩儿随将军同去!”
“夫人...夫人,小公子还在!主公拼尽全力才护您公子生还,夫人,莫要辜负主公心意啊!小少主是天下黎民的希望啊!”
“孩儿...孩儿...我的孩儿...”
白衣女子猛然抬头,血泪混着灰烬从苍白的面颊滑落。
她颤抖着抱紧襁褓中的婴儿,指尖抚过孩子眉心尚未显现的金纹。
那是无垢神使的印记,此刻却因封印神力而黯淡如尘。身后传来铠甲碎裂的声响,持剑断后的将军被巫妖利爪贯穿胸膛,鎏金护心镜上的「晖」字符文渐渐龟裂。
“孙大人!”女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被唤作孙大人的白玉少年转身时,黑发已被鲜血浸透,他怀中紧抱的一个青铜匣子,里面封存着历代神使的所有权能。
巫妖群潮般涌来,触须上的锁链眼印记映出狰狞的光,为首的巫妖领主发出刺耳的尖笑:“神律已死,瘟神的血脉今日必断送于此!”
孙思邈突然将最后一道心符塞进女子怀中,里面蕴含着一缕孙思邈撕裂神魂所塑造的一道防御法宝,掌心凝聚最后的神力劈开虚空裂缝:“带小公子走!去人间找他,用我的神魂碎片开启结界!我随后就到!”他转身时,举起青铜匣子,白衣上的星辰纹章亮起刺目金光,十二道神相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我以神卫之名起誓,必为神律大人守住最后的火种。”
女子咬碎口中的护心符,血色屏障瞬间包裹住襁褓。裂缝另一端传来人间的晨钟声,她最后看了眼修夜染血的侧脸,决然跃入裂隙。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孙思邈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青铜匣子的神力倾泻而出。
照亮了城墙的灰败,孙思邈提着巨剑在裂缝只剩豆粒大的缺口时快速挤入,只剩下身后被残余神力包裹的巫妖众。
记忆碎片如利刃般刺入脑海,常曦猛然坐起,冷汗浸透了后背。白天先知的所有语言与梦里的记忆虚虚实实,让他有些心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