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民意,你挡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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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城门也不用关了,因为灾民抢到粮食后都散了。

董铁牛牵着驴车,林衡升坐在驴车里。

悠哉下班,回庄园。

叶婉儿也默默牵来自己的驴车,独自跟在后头。

她的贴身丫鬟戚凝被灾民强抢的阵仗给吓到了。

没想到那厮竟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儿。

竟纵许城外的强盗凶残强抢县衙!

小本本已记上,回宫之后必须得跟宫闱监的掌事打报告。

掌事再向司监打报告。

司监再向监正打报告。

监正再向内侍打报告。

内侍太监再在给皇帝倒酒时,跟皇帝咬咬耳朵。

说好的麻辣烫,林小柔和董铁牛嘴唇都被辣成了香肠。

却还在过瘾的吃!

而美食就在面前,也非常诱人。

可是叶婉儿却没了胃口,只吃了三大碗就饱了。

还喝了一斤清爽的山楂酒。

“没想到,饥荒真是人祸。”叶婉儿的三观正在裂开。

她之前跟洪吉提议过开仓放粮。

结果洪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她哭诉,没有了,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她却是天真的信了。

眼下她在失落的猜想——

所谓宫里连杂粮都没了,莫非也是假的。

皇帝每夜都在怀仁宫就寝,而怀仁宫是后宫里最简陋的一处。

他对外称,在简陋的怀仁宫就寝,是为了忆苦思甜。

这,她也是深信的。

待哪日回宫了,要去瞧瞧才行。

叶婉儿又吃了几口美味的肥牛,然后默默的走了。

次日一早,董铁牛和林小柔陪同林衡升一道去县里上班。

刚来到城门口附近,林衡升便瞧见昨日分粮后已散去的灾民。

眼下又聚众于城门外头,规模近万的样子。

“县太爷,您救了咱的命!”

“多谢县太爷救命之恩!”

一时间,感激的道谢声此起彼伏,声浪贯耳冲天。

林衡升心里很触动。

那些万恶的奸商,为了大发灾难财,活活把正常人给逼成了疯子。

“作为县官,爱民才是本分,”林衡升对大家说道。

“眼下,困难尚未彻底度过,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做一些事,才能共渡难关。”

“久旱之后必有洪涝。”

“在那之前,咱们得将枯水的河道给挖一挖,还要挖防洪水库,以实现旱涝保收。”

“县衙包你们一天三顿饭,你们乐意做的,就跟我身旁这位掌事报名吧。”

有挣饭的活儿干,灾民们又激动起来。

卢浪又是率先冲在了最前头,满脸腼腆的对林小柔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掌事大人,想问一下,是不是从今儿晌午开始,就赏饭吃?”

“嗯。”林小柔清冷的笑着点点头。

……

林衡升骑驴来到县里的两处河道。

就很奇怪——

眼下能瞧见河底沙洲的河道,分明很深来着。

浅处五米,深处甚至有二十米。

就算已大半年没下雨,也不该枯水了才对。

哪怕最怕洪涝的省府,人工水库的平均深度也就三十米左右,这就足以洪涝时储水、旱灾时灌溉了。

这蒲河能顶十个人工水库,不该枯水的。

林小柔很利落的完成登记,并根据登记的人数来统筹包餐。

随后劳工们就在董铁牛的带领下,有序的过来了。

报名人数多达五千人!

这么多人,就是山也能给推平喽!

“先把河道清淤,然后再把河道两边的荒地给开垦出来,淤泥适合种水稻!”

“田开垦出来之后,谁开垦的就归谁。”

这话一出,所有劳工的眼珠子都亮了!

而卢浪一边欣喜,一边挠着脑壳为难的开腔。

“县太爷,咱……咱手里头没工具……”

闻声,林衡升环顾了一圈四周的劳工。

果然个个都是光秃秃的,只是把自己送过来了。

他在庄园里悠闲太久,都忘了被官府管着的农民们,连使农具都得跟官府租借。

不许私自拥有铁器。

可怜农户家里连口铁锅都没有,烧稀饭都是用土陶盆。

“跟我去县衙取农具。”

“从今天开始,县里废除一切税租赋及徭役!”

“哇!”

卢浪大喜,他身后的乡亲们也是。

伴随着欢呼声,人群乌泱泱的涌到县衙。

洪吉已跟县里的商会开过会了,此刻他正纠结着商贾家里派出来的大批打手在县衙里。

人数高达五百人!

就等着林衡升过来之后,将他乱棍打死!再把尸首也抡成肉泥!

不然,他咽不下这口恶气!

“轰隆隆——”

忽然间,县衙外传来低沉滚滚的声响。

洪吉和一些打手疑惑的探头去瞧。

娘类!好几千人!

又来冲县衙了!

一瞬间,五百打手四散而逃,一下子就全跑没了踪影。

而洪吉可能是年纪大了,脑子比较迟钝。

等他回过神来时,林衡升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你……”

“你又要干什么!”

“县衙重地!暴民擅闯乃是杀头的罪!”

一听这话,林衡升满脸疑惑。

“暴民?你怕是老眼昏花了,瞧他们一个个的,多听话。”

“倒是你,我是怎么也想不通。”

“民意,你挡得住?”

“再说了,你为何要挡?难不成脑壳里装的真是胎盘?”

懒得跟他多废话。

林衡升一招手,董铁牛直接雄壮的踹塌了司农署务公院的木门。

找到存放农具的仓库后,众人乌泱而入。

明明农具也有很多,却是宁愿锁起来放着生锈,也不给农民用。

难怪以往农民起义时,逮到当官的都要活剖心肝。

他也想瞧瞧这些狗官的心肝是不是黑的。

“嘿嘿,有锄头用了。”卢浪好高兴啊。

“以往都只能自个儿用木头造农具,或者用石器。”

“对啊,农具租子可贵了,用官府的农具,用一个月就是一斗米的租子,用不起。”

林衡升听着好心酸。

“县太爷,咱能拿两把不?”卢浪试探着问道。

“一把镐头用来松土,一把铲子用来铲走淤泥。”

天哪,这竟也要小心翼翼询问。

“想拿多少拿多少。”

“好!”

回到蒲河边,浑身都是干劲儿的劳工们风风火火的开工。

然而清淤工作还没能干多久。

前面的不远处就走来了一百多号人,个个提着棍子。

为首的那个绸缎长袍老头神情肃穆道。

“蒲河是花山商会私有的,你们不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