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说的凶狠,可新来的苦力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当下就有人冷哼道:“就这些饭菜,给狗吃都不吃呢!要我们干活,吃这些,我们怎么有力气干活?”
这人说话,马上就有人出声附和。
人就是这样,没人反抗的时候,大家都逆来顺受,一旦有人挑头,一些家伙就马上跟着跳出来了。
夜辰看了一眼,最先说话那人大概十七八岁,面容英俊,身上衣服相对其他人来说华贵得多,看来,在沦为苦力之前,这个人也是个有钱有地位的人物。像这样的人物,怎么受到了如此屈辱。
可是,都到了现在这地步,以前的身份地位,真的还能起到作用么?
刀疤脸会顾忌这些么?
很快,刀疤脸就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想法。只见他什么也不说,就是一鞭子甩过去,吓得新苦力们纷纷躲闪。鞭影卷起呼呼风声,狠狠地打在那人的脑袋上。接着让新苦力们恐惧的事情发生了,那鞭子似乎有千斤力道,狠狠地嵌入了之前说话那人的脑袋。
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彻底断了气。
“我就是这里的天,我说的话,就是天理!”刀疤脸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你们想质疑天理,那么就准备好接受像这家伙一样的下场。”
满场寂静,片刻后,有人猛地冲到饭桌前,端起饭就疯狂地塞进自己的嘴巴。有了第一个人开头,其他的人也醒悟过来,他们已经不是在外面的世界了,在这里,什么尊严和抗争都是没用的。
不听话的,只有一个字:杀!
杀掉了,他们又能在外面再重新抓人,对刀疤脸而言,死几个人,根本无足轻重。
在这种情况下,还抗争什么啊。吃啊,管他什么饭菜,管他猪食狗食,只能吃!
新苦力们一窝蜂地抢着,就像几辈子没吃过一般,边猛塞还边笑,似乎想要讨好刀疤脸。然而刀疤脸只是鄙夷地看着这群人,对身边的人道:“看到没,展鹏国都是些没种的玩意。”
他身边的其他大兴士兵闻言哄堂大笑。
笑声中,夜辰也端起了一碗饭,缓缓地望嘴巴里塞,而他的旁边,风三少则是假装吃饭,一边用仇恨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酒席”结束后,刀疤脸让新苦力们休息了半个小时,然后就把新苦力们编好队伍,分批由老苦力们带进矿洞。因为风三少和夜辰是站在一起的,所以他们也分在了一个队伍。带领这个队伍的是一个脸上满是恶心麻子的驼背老汉,所有人看到他,都下意识地让开路。因为他的身上,有一种怪味,就像刚从粪坑里爬出来。
风三少捏着鼻子,把夜辰拉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我靠,那家伙是不是几个月没洗澡了?”
“……”夜辰无话以对。
风三少又道:“哎,夜辰,你真吃了?那种饭菜,你真吃得下啊?”
夜辰苦笑:“不吃也得吃啊,不是还得干活吗?”
“我宁愿饿死!吃那种饭菜,我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风三少哼道。
“你刚才没吃?”夜辰讶异。
“没……”风三少好像很自豪的样子,仿佛他高风亮节,不向恶势力低头很伟大一般。
夜辰摇了摇头:“你会后悔的。”
不一会,两人便知道了给自己带队的臭老汉被人称作“丑脸怪”,这个名字真的很形象很贴切。因为丑脸怪不但长得丑,脾气还很怪。一路上也没见他说一句话,当然也没有人理他。如果不是当时刀疤脸给他分配任务时,他哦了一声,夜辰真的怀疑,这个丑脸怪是不是个哑巴。
丑脸怪把夜辰等人带进了黑乎乎的矿洞,进到矿洞内部,夜辰才发现,矿洞沿道还是有不少发光的石头,足以照亮前面的路。
在这种环境里,是不会点火把的,因为这种矿洞空气不怎么流通,再点火把,人都没法活了。
走到半小时后,他们穿过七拐八弯的矿道,最后停在了一堵泥墙边。
这泥里混着金砂以及各种毫无价值的石头,夜辰借着微弱的光线,还看到泥墙上挂着细小的水流。丑脸怪终于开口对他们下达任务,所谓的任务即是指,将和着金砂的泥土挖下来,放在桶里,然后运出去,交给其他专门负责淘洗金砂的人。
一天到晚,夜辰等人只需要干这个活。
虽说在矿洞里面,管理不透明,众苦力们其实有偷懒的机会,但不管如何,在这种坏境下,危险性还是蛮高的。
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就在自己挖下一块含有金砂的泥土时,会不会让这本来就很潮湿的土壤发生坍塌,然后就把他们埋在里面。
这不是危言耸听,因为这种事情,出现过很多次。每天都有人死去,在这里干久了的苦力,对此都已经麻木了。
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大兴军放他们离开的那天,也许突然间,他们就丢掉了性命。
大兴军方面也默许了苦力们偷懒,但他们限定了每个苦力每日必须达到的工作量,比如夜辰,每天要挖至少二十桶泥。听起来似乎不多,但是基本上每一桶就需要花费一个多小时,这样一天下来,他根本没有多少闲的时间。
如果他当天任务量没完成,那么第二天就加五桶,再没完成,第四天加十桶,还没完成的话……
就直接杀掉了!
这样的事,刀疤脸既然能说出,也就做得出,夜辰绝对不怀疑这点。
而后来,夜辰逐渐认识了一些老苦力后,才知道,有时候,就算苦力们任务完成了,刀疤脸还是会找借口杀人。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节省粮食,因为,军队上面派发给苦力们的粮食并不多。
第一次挖矿,新苦力们都没有强制任务量,真正的苦难会从第二天开始。
可即便如此,夜辰几个小时下来,已经腰酸腿痛得不行。他的全身都沾染了泥痕,而风三少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相视而笑,却惟有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