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药香与试探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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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栖宫内,药香弥漫,冲淡了安神香的清冷。

洛清歌靠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矮榻上,身上盖着锦被,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她看着陆离端着一个青玉小碗,小心翼翼地吹着碗中深褐色的药汁,动作笨拙又认真,眉头微蹙,仿佛在对付什么棘手的敌人。

“御医开的方子,说是固本培元。”陆离将碗递到她面前,热气氤氲,“温度刚好。”

药汁散发着浓重的苦涩气味。洛清歌自幼不喜苦药,帝位稳固后更是无人敢勉强她。她看着那碗药,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陆离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抗拒,没说话,只是将碗又往前递了递,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坚持。

洛清歌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伸出手,接过了药碗。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碗壁,也触碰到他微凉的指尖。她垂眸,看着碗中深褐色的液体,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苦涩瞬间在口腔中炸开,让她眉头紧锁。

“给。”一块去了核的蜜饯梅子适时地递到她唇边。

洛清歌微怔,抬眸看向陆离。他不知何时又变出了一小碟蜜饯,正捏着一颗递过来,眼神依旧平静,仿佛只是顺手为之。

她没有拒绝,微微张口,含住了那颗梅子。酸甜的滋味迅速冲淡了苦涩,让她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叮!检测到女帝‘接受喂药’,情绪波动(无奈 微甜),宠妻值 40!奖励:百草亲和(被动)——小幅提升宿主对药草药性的感知。】

陆离收回手,将空药碗放到一旁矮几上,自己也坐回榻边的矮凳上,随手拿起一本摊开的闲书翻看,姿态放松,仿佛刚才那喂药递梅子的举动再平常不过。

寝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洛清歌含着梅子,感受着舌尖残留的酸甜和药汁的余苦,目光落在陆离专注看书的侧脸上。阳光透过窗纱,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这一刻的他,褪去了弹指灭仙的恐怖,也收敛了那份慵懒的咸鱼气息,只剩下一种沉静的、让人心安的气息。

她想起他昨夜守在她榻边的身影,想起他覆在她心口驱散魔瘴时那磅礴而温暖的力量,想起他弹指间湮灭东海仙人的随意……种种画面交织,最终定格在眼前这张平静的侧脸上。

恐惧依旧深埋心底,敬畏也未曾消退。但在这药香弥漫的静谧午后,一种更复杂的、带着暖意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来,让她冰冷的心防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她似乎有些习惯了他的存在。

习惯了他的照顾。

甚至习惯了他那份深不可测带来的安全感。

“看什么?”陆离忽然抬起头,目光从书页上移开,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询问。

洛清歌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含糊道:“没什么。”她顿了顿,试图转移话题,“东海那边……”

“镇海城传讯,海啸平息,漩涡消散,风平浪静。”陆离合上书,语气平淡,“那个装神弄鬼的‘仙人’没了,剩下的虾兵蟹将掀不起风浪。李尚书已经去处理后续了。”

他三言两语便将一场足以倾覆东域的危机带过,仿佛真的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洛清歌沉默。她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一个能投影下界、威压化神的“仙人”分身被灭,其本尊绝不会善罢甘休。巡天殿的注视也如同悬顶之剑。但她看着陆离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追问又如何?担忧又如何?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嗯。”她最终只是低低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寝殿内再次陷入安静。陆离重新翻开书,洛清歌则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药力渐渐发散,带着暖意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也带来了浓浓的倦意。

就在她意识有些朦胧之际,陆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蚀心魔瘴……你之前可曾接触过什么异常之物?或者……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

洛清歌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几分。她睁开眼,对上陆离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依旧平静,但深处却带着一丝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核心。

他在追查魔瘴的来源。

洛清歌心头一凛,立刻凝神思索。蚀心魔瘴……她从未听说过此物,更遑论接触。至于特殊之地,她每日行踪固定,除了帝宫便是御书房,偶尔去御花园……

御花园。

她猛地想起那片星辉草,想起那晚在草圃旁,陆离挥手湮灭噬魂魔甲虫时,那片飘落的花瓣,想起那花瓣崩碎“天诛”的惊悚一幕。

难道是那片花瓣?或者是那晚湮灭虫云时,有什么东西趁机侵入了她的身体?

她将自己的怀疑和那晚的经历,尽量简洁地告诉了陆离,包括那片花瓣的异常。

陆离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眼神深邃。当听到“花瓣崩碎天诛”时,他摩挲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

“花瓣……”他低声重复,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窗外御花园的方向,“看来,有些小虫子,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安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重新将目光落回洛清歌身上,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我知道了。你安心休养,其他的,交给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让洛清歌悬着的心莫名地落回了实处。她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这一次,倦意如潮水般涌来,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陆离看着她沉睡的容颜,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花瓣……

星辉草……

还有那晚的魔甲虫……

看似毫无关联,却都指向了御花园深处那片土地。那片被他随手种下星辉草的土地。

他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出寝殿。

九天之上,巡天殿。

那面流转着星河流光的巨大宝镜前,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镜中景象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只能隐约看到下界天命帝朝帝都的轮廓。镜面边缘,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散发出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观天鉴……受损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压抑的怒火,“强行回溯‘园丁’出手的因果,遭到反噬。目标的力量层次远超预估。”

“东海仙使分身被灭,蚀心魔主本源受创,如今连观天鉴都……”另一个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下界何时出了这等存在?‘园丁’……他到底是谁?”

“查不到。”第三个声音带着一丝挫败,“所有因果线都被斩断、扭曲、甚至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覆盖。强行探查,只会引来更可怕的反噬。”

“他似乎在守护那个女帝。”第一个声音再次响起,镜面微微波动,试图聚焦在凤栖宫的方向,但画面依旧模糊,“女帝洛清歌是关键。”

“是否尝试接触女帝?”有人提议,声音带着试探。

“接触?”为首那道笼罩在星辉中的身影终于开口,声音如同万载寒冰,“蚀心魔主的下场,东海仙使的下场,还不够警醒吗?”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镜面上那些蛛网般的裂痕:“‘园丁’的力量,已经触及了规则本源,他守护女帝的意志,便是不可逾越的禁区,任何试图触碰女帝的行为,都是在挑衅他的底线,那后果……巡天殿承受不起。”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想起了蚀心魔主本源受创时传递回来的、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观天鉴强行回溯时遭遇的、几乎让这件至宝崩解的恐怖反噬。

“传令”为首身影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所有针对‘园丁’及其锚点的探查、接触、试探行动,即刻起,无限期终止,违令者,视为叛殿,神魂俱灭。”

“另,将‘园丁’威胁等级提升至‘洪’级!列为诸天万界最高禁忌之一,相关信息,封入‘混沌秘匣’,非殿主亲启,永世封存。”

“遵殿主法旨”

宝镜光芒彻底黯淡下去,裂痕缓缓隐没。巡天殿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无言的恐惧。

洪级禁忌……

永世封存……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个下界的“园丁”,已经成为了连巡天殿都不得不退避三舍、讳莫如深的绝对禁忌。

凤栖宫外,陆离站在廊下,目光淡淡扫过天穹,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看到了巡天殿内那压抑的一幕。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点嘲弄的弧度。

“算你们识相。”

他收回目光,不再理会九天之上的波澜,转身走向小厨房的方向。清歌睡醒该饿了,得去看看莲子羹炖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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