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巨幕之上，那象征着索林原虫的暗绿色光芒和血红色文字，渐渐淡去。
整个银河系，仿佛都沉浸在一种被“清扫”过后的死寂和虚无之中。
就在所有观看者都以为，这场令人窒息的“天灾盘点”即将告一段落之时..
巨幕！
再次，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这一次！
不再是任何已知的颜色！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混乱的、闪烁的、不断变幻的诡异色彩！！！
仿佛宇宙的调色盘被打翻了！
又像是有人强行将无数个不同维度的色彩粗暴地揉捏在了一起！！！
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让智慧生命的大脑发生紊乱，视觉系统彻底过载！
紧接着！
在那片混乱色彩的中央！
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超越理解的巨手，狠狠地撕开了一道不规则的几何裂痕！！！
那裂痕的边缘，不再是任何物质形态，而是纯粹的、扭曲的、闪烁着非欧几里得光芒的空间断层！！！
它不是一个“洞”，因为它同时具备“凸”和“凹”两种相互矛盾的属性！
它不是静止的，它在“呼吸”！
每一次缓慢而无规律的“呼吸”，裂痕的边缘都会折射出无数个扭曲、破碎、瞬间生灭的“平行宇宙”的倒影！
有的倒影里，时间在倒流！
有的倒影里，生命从石头中诞生！
有的倒影里，星辰如同泡沫般聚散！
而从那深不见底的裂痕之中.....
渗透出，一股令人灵魂颤栗、理智崩溃的疯狂低语！！！
那低语，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语言！
却能，直接侵入智慧体的思维核心！！！
那是一种混合着玻璃摩擦声、金属撕裂声和无数人同时用未知语言祈祷的恐怖噪音！
噪音之中，反复出现着几个无法理解，但光是“听”到，就足以让大脑皮层产生剧痛的核心音节！
“Phngluimglwnafh...”
“Yaingngah，Yog-Sothoth...”
这些音节，如同一把把由纯粹信息构成的钥匙，强行开启了智慧生命大脑中本不该被打开的禁区！
“啊——！！！！！”
“我的眼睛！我的脑子！！！”
“它.....它在对我说话！！！”
“滚开！滚开啊！！！”
在这一瞬间，无论是挣扎求生的人类，还是远在另一个星系的三体文明，所有直视那道裂痕、聆听那疯狂低语的智慧生命.....
都在瞬间，如遭雷击！！！
第一幕：疯狂序曲——理智的葬礼
【第一阶段：维度裂痕的凝视】
三体世界。
元首府邸。
在索林原虫的盘点中，整个指挥系统一度陷入瘫痪。
三体高层，在刚刚重启、但运算能力和权限都大不如前的智子的协助下，正试图勉强恢复秩序。
然而，当那道裂痕出现的瞬间，一切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警报！警报！检测到....无法定义的空间异常！”
智子那经过模拟的、本应永远优雅冷静的女性形象，此刻如同接触不良的劣质投影般，剧烈地闪烁、扭曲！
她的眼中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混乱的、破碎的、充满了噪点的雪花！
“它....它不是三维的！也不是我们理论中的任何高维！”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恐惧！
“正在分析其构成....分析——失败！”
“我的....我的量子计算核心....正在被....无意义的信息流....污染！啊——！！！”
智子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发出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灵魂的电子悲鸣！
她的核心程序，正在被那些无法理解的“知识”强行灌入，如同凡人的大脑被塞进了一整座图书馆！
其结果，不是智慧的增长，而是....理智的燃烧！
与智子思维部分相连的三体高层们，也遭到了毁灭性的反噬！
“不！”
“逻辑....我的逻辑....是错的！”
一个个平日里以绝对理性著称的三体精英，此刻抱住头颅，痛苦地嘶吼！
他们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脱水”，但又无法完全脱水，呈现出一种介于“有机”和“无机”之间的恐怖半干瘪状态！
他们的精神世界里，被强行画满了矛盾的几何图形，塞满了相互悖逆的物理法则！
一个三体科学家，突然指着自己的同伴尖叫道：“你是固态的！不！你是液态的！你同时存在于过去和未来！”
说完，他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扭成了麻花，砰然碎裂成一地无机质的粉末。
混乱，如同瘟疫，瞬间席卷了三体文明的指挥中枢！
地球联合舰队。
“自然选择”号，舰桥。
“全体都有！闭上眼睛！！”
章北海，这位以钢铁意志著称的男人，在巨幕亮起的瞬间，就凭借军人对危险的本能直觉，感受到了那来自更高维度的、纯粹的恶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低头，同时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
“关闭所有直接观测频道！这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东西！”
但，一切都晚了。
对于宇宙的好奇，是智慧生命的天性。在巨幕亮起的瞬间，几乎所有船员，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灾难，降临了。
“圆的....方的....又是圆的！哈哈哈哈！它在看着我！它在我的脑子里爬！”
一名年轻的观测员，双眼血管瞬间爆裂，流下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他指着屏幕，发出意义不明的、夹杂着狂喜与极恐的嚎叫，随即猛地用头狠狠撞向面前的控制台！
砰！
鲜血与脑浆，溅满了冰冷的仪器。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痛苦，就已经在极致的疯狂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妈妈....我看到....好多门....”
“别过来！别过来！你的影子....没有跟着你动！”
“嘻嘻....星星....在对我眨眼睛....它们说....要带我回家....”
舰桥内，惨叫声、哭嚎声、胡言乱语声、病态的嬉笑声....响成一片！
那些曾经并肩作战、意志坚定的战友，此刻如同被投入了精神病院的普通人，在短短几秒钟内，彻底疯了！
章北海的太阳穴，青筋暴起，如同盘踞的蚯蚓！
他的钢铁意志，让他还能勉强维持理智，但他同样“听”到和“看”到了！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些他从未见过的、扭曲的星图和怪诞的生物构造图！
那些知识仿佛拥有生命，试图在他的大脑里筑巢！
“滚出去！！！”
他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才将那些污染性的信息暂时压制下去。
他环顾四周，这艘承载着人类最后希望的方舟，此刻，已然变成了一座....漂浮在宇宙中的疯人院！
地球。
某个隐秘的湖边小屋。
在经历了索林原虫的绝望盘点后，罗辑和史强相对无言，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
当天空中的巨幕再次亮起时，他们也看到了。
史强是第一个有反应的。
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几何和色彩，但他本能地感受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恶意。
“操！”
他感觉像是有人用一根烧红的铁棍，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大脑，然后还在里面疯狂搅动！
眩晕！恶心！暴躁！
种种负面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他妈的！这又是什么鬼名堂？！比那些虫子还恶心！老子的眼睛！耳朵！他妈的都在跟我造反！”
史强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试图用剧烈的疼痛来驱散脑中的不适感。
他转头想对罗辑吼点什么，却看到了一生中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罗辑，这位曾经的面壁者，用逻辑和智慧拯救了整个地球文明的男人，此刻，如同一座被风化的石雕，僵硬地站着。
他死死地盯着天空中的那道裂痕，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无声地开合，像一条被扔上岸、拼命呼吸却吸不到任何空气的鱼。
他的双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信念彻底崩塌后的....空洞和破碎。
作为宇宙社会学的奠基人，他的整个思想体系，都建立在“逻辑”和“理性”的基础之上。
而现在，他亲眼看到了一个....彻底否定逻辑、践踏理性的“存在”。
“不....这不可能....”
罗辑的内心，在进行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因果律....时间轴....空间的基本属性....这些是宇宙的基石！为什么....为什么我能‘看到’一个既存在又不存在，既是‘一’又是‘无限’的东西？”
“我的大脑....在试图去理解它....”
“但是....理解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自我毁灭....”
“老罗！老罗你他妈的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别吓我！”
史强的吼声，终于让罗辑有了一丝反应。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低下头，看向史强，眼神涣散，嘴角，流下了一丝涎水。
他疯了。
而在地球的另一个角落。
程心，这位爱的化身，本能地感受到了那裂痕背后传来的、远超之前所有天灾的、纯粹的“恶意”和“疯狂”。
她没有尖叫，而是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恐惧导致的失语状态。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茫然。
在她旁边，白发苍苍的叶文洁，却呈现出一种截然相反的状态。
她的反应，最为诡异。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痛苦，脸上反而....露出了一种痴迷的、病态的、得偿所愿的笑容！
她缓缓地站起身，伸出干枯的、如同鹰爪般的手，仿佛想要触摸那天空中的裂痕，拥抱那终极的疯狂。
“呵呵....呵呵呵呵....”
她笑了，笑声沙哑而狂热，如同夜枭的啼鸣。
“原来....原来是这样....”
“宇宙的终极....不是黑暗森林，也不是生态循环....而是....疯狂！”
“这才是....最终的答案！”
“这才是....我等待了一生的....‘回信’啊！！！”
她按下了与宇宙交流的按钮，她以为自己会得到审判，或者救赎。
但她错了。
宇宙，只是给了她一个....疯狂的、不怀好意的....凝视。
而她，甘之如饴。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