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北渊脸色骤变,惊呼一声,猛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冲了进去!
夜辰并未立刻跟进。仙人巅峰的神念瞬间笼罩了整个破败的小院和那间低矮的土屋。屋内炕上,一个气息奄奄、形销骨立的中年妇人,正是北渊的母亲秋禾。她的病根在神念下一览无遗——非是邪祟,非是剧毒,而是长年累月积郁于心的巨大悲恸,加上过度操劳耗尽了生机,如同油尽灯枯,沉沉压垮了这具凡躯。
此等心身俱损的沉疴,对凡人医者而言是绝症,但在夜辰眼中,不过是拂去尘埃般简单。一缕精纯温和的仙元力无声无息地渗透过土墙,悄然滋养着秋禾枯竭的五脏六腑,强行吊住那缕微弱的生机,缓解着那蚀骨的咳喘。那萦绕不散的浓重药味和霉烂气息,似乎也在这无形伟力下淡去了一丝。
夜辰的目光扫过这方破败的天地。坍塌的院墙,疯长的野草,透风的屋顶,比他那葬神渊边住了十年的小木屋还要不堪。唯一能称得上“家当”的,只有墙角一个豁了口的破瓦罐。神念掠过秋禾识海深处那片被刻意封存的、浸透血泪的悲伤记忆,夜辰微微蹙眉,暂时按下了探寻的念头。来日方长。
“师尊!”北渊的声音带着激动从屋内传出。
夜辰收回神念,转身。只见北渊小心翼翼地背着一个瘦弱的妇人走了出来。妇人面色蜡黄,眼窝深陷,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带着一种久病之人特有的坚韧和洞悉世事的沉静。她伏在北渊背上,努力想抬起头看向夜辰,声音虚弱却清晰:
“仙……仙长在上……凡人秋禾,病体沉疴,失礼之处……万望海涵……谢仙长收留我儿……”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喘息。
“无妨。”夜辰微微颔首,声音平和,“既入我风雪境,便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他的目光扫过这破败小院,心念微动,又道:“此间旧居,你母子若有挂念,可留待日后修缮归来。我已安排妥当。”
话音落,他指尖一枚玄奥的银色符文凭空勾勒,瞬间化作一个身着粗布短褂、面容朴实敦厚、眼神却灵动异常的中年汉子,稳稳落于院中。汉子对着夜辰躬身一礼,气息沉稳,竟有筑基修为!
“看好此地,修葺如初。”夜辰随手弹出一枚龙眼大小、流光溢彩的极品灵石,那汉子接住,恭敬应道:“遵主人命!”
北渊和秋禾看得目瞪口呆!凭空造人?!点石成金(灵石)?!这……这就是仙家手段?!更让他们心头滚烫的是夜辰那句“若有挂念,可留待日后修缮归来”。这破败院落,承载着秋禾不愿言说的悲恸过往,是她心底最深的羁绊!这位仙长,竟连这都体察到了!
秋禾浑浊的眼中瞬间涌上泪水,用力拍着北渊的肩膀,声音哽咽:“阿渊!快!快放娘下来!咱们……咱们得给仙长磕头!这是……这是天大的恩情啊!”
“娘!”北渊也是眼眶通红,依言就要放下母亲。
“不可!”夜辰一步上前,稳稳托住秋禾的手臂,一股柔和的力道阻止了她下跪的动作,“你病体未愈,岂能再受风寒?心意我领了。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回宗。”他不再多言,袖袍轻拂。
嗡!
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空间之力瞬间包裹住北渊母子!眼前光影流转,熟悉的破败小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郁到化不开的清新灵韵!
北渊晃了晃神,发现自己依然背着母亲,却已置身于一片巍峨雄浑的山脉脚下。眼前,一条不知以何种青灰色巨石铺就的宽阔古道,沉睡的巨龙,沿着陡峭的山势蜿蜒而上,直插云雾缭绕的峰顶!古道两旁,是虬劲苍翠、灵气盎然的古木。抬头望去,视线尽头,隐约可见一片笼罩在淡淡五色霞光中的恢弘殿宇轮廓,气象万千!
“师尊……这……”北渊被这仙家气象震撼得说不出话,随即看向那高耸入云、仿佛无穷无尽的青石台阶,眉头紧紧皱起,忧心忡忡,“这台阶……我娘她……”
夜辰神色淡然,只吐出三个字:“走上去。”
“是!”北渊对夜辰早已建立绝对的信任,闻言再无犹豫,深吸一口气,背着母亲,一步踏上第一级冰凉坚实的青石台阶!
就在他脚掌落下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醇和、仿佛蕴藏着天地间最本源生机的奇异气流,毫无征兆地从足底涌泉穴钻入!这股气流如同拥有灵性的活物,瞬间游走于北渊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嗯……”北渊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到极点的低吟!那气流所过之处,干涸龟裂的大地迎来甘霖!体内多年积攒的暗伤、沉珂、饥饿带来的虚弱感,竟被飞速冲刷、滋养、修复!骨骼发出细微却坚实的鸣响,肌肉纤维在无形中强化、拉长!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身体最深处涌出!
更让他惊喜的是,背后母亲秋禾那沉重的呼吸,竟也陡然平顺了许多!那萦绕不散的痛苦呻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声同样带着舒畅的、细微的轻哼!他能清晰感受到,母亲枯瘦的身体正在微微发热,一股温和的力量正渗透进她的五脏六腑!
“娘!您感觉怎么样?”北渊又踏上一步,惊喜回头。
“暖……暖和……舒服……”秋禾伏在他背上,蜡黄的脸上竟泛起一丝久违的红晕,声音虽弱,却透着难以言喻的轻松,“阿渊……娘感觉……好多了……”
北渊心中狂喜,再无顾虑,背着母亲,一步一阶,坚定地向上攀登!随着台阶渐高,那涌入体内的温润气流越来越磅礴,越来越精纯!
他体内闭塞的元脉,在这沛然莫御的生机冲击下,发出“啵啵啵”的轻响,一道道贯通!天地间游离的灵气,受到这新生元脉的牵引,开始疯狂涌入他的身体!
开元一重!
开元二重!
开元三重!
登顶之时,北渊周身气息鼓荡,双目精光湛然,赫然已是开元三重修士!一步登天!而他背上的秋禾,更是脱胎换骨!面色红润,气息悠长,眸中神采奕奕,那折磨了她数年、几乎耗尽她生命的沉疴痼疾,竟已不翼而飞!只剩下眉宇间那抹沉淀已久的哀伤,尚需时光抚慰。
“师尊!这……这台阶到底是什么神物?!”北渊放下母亲,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和母亲焕然一新的气色,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夜辰负手而立,望着脚下这条龙古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万古沧桑:
“此乃上古药神遗落人间的磨药台碎片所铸。其上沾染过无尽仙草神药的精华,历经万古岁月,蕴生出一缕‘玄牝母气’,最擅滋养万物,洗练凡胎,贯通元脉。登山之路,亦是洗髓伐毛、奠定道基之路。”
药神!磨药台!玄牝母气!
他们虽不懂其中深意,但“药神”二字足以说明一切!这不起眼的青石台阶,竟是神物所化!
“好了,随我入宗。”夜辰率先踏上峰顶平台。
一座气势恢宏、由整块玄黑巨石雕琢而成的山门矗立眼前。山门之上,“风雪境”三个大字铁画银钩,气象万千!“风”字如天刀破空,凌厉霸道;“雪”字似冰晶凝结,清冷孤高;“境”字则浑厚凝重,如大地承载万物。三字神韵各异,却完美交融,透着一股镇压四方的磅礴道韵!
“风雪境……竟……竟是真的!”北渊看着那三个字,想起之前种种,心神剧震。难道……师尊他……
他背着母亲,怀着朝圣般的心情,一步跨入那巨大的山门!
轰——!!!
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界膜!眼前景象瞬间天翻地覆!
外界看来寻常的山峰,其内竟是云海翻腾,霞光万道!无数亭台楼阁、仙宫琼宇点缀在云海山峦之间,若隐若现,流光溢彩!浓郁到化为实质的乳白色灵雾如同液态般在脚下流淌,呼吸一口,都觉修为隐隐精进!
更让北渊心神狂震、几乎窒息的是——
脚下!那铺就道路、点缀花圃、甚至随意堆放在角落的……竟是一块块拳头大小、通体无瑕、内蕴氤氲道纹、散发着精纯到令人发指灵气的……极品灵石?!
一颗!两颗!三颗!
不!是遍地!如同最寻常的鹅卵石,铺满了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那璀璨的光华,几乎要闪瞎他的眼!空气中那浓郁到化不开的灵雾,源头正是这遍地“碎钻”般的极品灵石!
他清晰地记得,曾在风城远远见过一位高高在上的“仙长”,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枚光芒黯淡许多的“极品灵石”,视若珍宝!而这里……遍地都是!品相更好!数量……无法估量!
一个惊悚到让他浑身战栗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再也遏制不住!
“师……师尊!”北渊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猛地抬头,看向前方负手而行的夜辰,眼神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求证,“您……您是不是……就是那天道财富榜……榜首?!那个身怀九十九亿……极品灵石的……‘霜寒’?!”
夜辰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一丝被拆穿后的“懊恼”,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睥睨。他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浓郁的灵雾中显得格外清晰:
“唉……”
“本想以普通师尊的身份,与你们好好相处。”
“奈何……”他脚尖随意踢了踢地上几颗璀璨夺目的极品灵石,发出叮当脆响。
“这玩意儿硌脚,藏不住啊。”
夜辰摊开手,脸上露出一个“我也很无奈”的表情,嘴角却勾起一抹掌控一切的、属于“大道级神豪”的淡淡笑意:
“没错,摊牌了。我就是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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