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只觉胸膛一阵剧痛,好在尚未见血。
这一拳的劲道,比起那缺了半个脑袋、形如行尸走肉的刘痞子,实在是差之甚远。
“哟,这不是东头的王二吗?跑我家来作甚?”
柳虎比王二年长三岁,按说应有些兄长的样子,可说话却极为无礼,丝毫不见谦逊之态,更无半分对待兄弟该有的情谊。
如今学了些旁门左道,行事愈发蛮横无理。
王二从地上爬起,狠狠瞪了柳虎一眼,咬着牙道:“虎……哥……没啥事……”
“没事就赶紧滚蛋,我这地方可不是你能随便晃悠的。”
柳虎满脸得意,似故意激怒王二,挑起事端。
“呵呵,柳虎,莫要无礼。
不过也是,往后若是真要开宗立派,可不能再称兄道弟,得叫宗主。”
村长在一旁附和着,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仿佛他的儿子已然是那百年难遇、超凡脱俗的奇才,即将踏上荣耀辉煌的巅峰之路。
王二环顾四周,见院内众人皆没把他当回事,心中明白,今日这门是进错了。
当下便转身退了出去。
满心愤懑,真恨不得与柳虎大打一场!
但想想还是忍下来了,这一切,皆是为了那三生佛祖。
一下午过去,王二在柳家村挨家挨户地劝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却没几个人相信他的话。
比起那两个售卖“神药”的道士,村民们根本不相信一间破庙中会有佛祖降临。
“哪有佛陀屈尊降贵待在这荒郊野岭的小破庙里?你怕是遇到妖怪了吧!”
这是王二听得最多的质疑。
妖怪?
即便真是妖怪,他也决意继续信奉三生佛祖。
在他走投无路之时,唯有三生佛祖未曾将他抛弃。
你们不敬,我来敬!
黄昏时分,暮霭沉沉。
王二回到寺庙,推开三生殿的门,只见大殿的房梁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鸟窝,里面还有一只雏鸟。
他默默上了三支清香,便转身朝后院走去。
他想钻研那本《极崩决》,若能学会一招半式,日后再遇柳虎的欺辱,也好有还手之力。
石佛内,张三生正百无聊赖地盯着系统。
【消息】来自王二的香火 3
……
【姓名】张三生
【本相】魁体(低)
【境界】不入流(五品)
【法术】大道梵音(至高)、本界万象(二层化体)
【香火】18点
【辖地】三生庙(福祉)
“信徒太少,香火微薄,对我的实力提升太慢了,比蜗牛还慢。
这王二也太没出息,忙活一天连个人都忽悠不来。
如此下去,叫我往后如何护佑于他?”
张三生暗自抱怨。
正想着,院外大门“嘎吱”一声轻响,有人推门而入。
那人趁着暮色,猫着腰直奔大殿。
在殿门外徘徊许久,终是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大殿之内,两根烛火随风摇曳,光影闪烁不定,光线昏暗阴沉。
加之黄昏将至,夜幕即将笼罩大地,愈发显得幽深静谧,阴森恐怖。
“这二子的姐姐根本不可能复活,那天从刘痞子家抬出尸体时我就在场,那麻绳把脖子勒得青紫,人都僵了,怎么可能活过来?
可,今天王家老太太也说没事没事,到底是真没事还是……唉……老婆子,你别骗我。”
来人是王二家隔壁的柳爷,白天还赶着黄牛下地干活。
柳爷走进大殿,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见环境明显被打扫过,又看向正中佛位,上面摆着一尊小石佛,左右两侧各有一支白蜡烛,香炉内插着三支刚熄灭的香。
“小二这些天都在这儿,人呢?算了,不管他了。”
说着,柳爷把手伸进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把花生放在供桌上,随后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不管上面供着的是妖是佛,拜一拜总归没错,再敬上一支香。
“人,总得有几分敬畏之心。
我这把老骨头,掰着指头数也没几年活头了,风风雨雨几十年,生死早已看淡,只是放心不下我苦命的孙女阿芽。
她没了爹,娘又跟人跑了,打小就是我拉扯大。
没奶喝,我就用米糊喂;没衣服穿,我就去跟人换,实在没办法时也偷过几次。
还有上次在镇上抢糖葫芦,我也是被逼无奈。
我一个老头子,没手艺,没挣钱的门路,就靠那几亩薄田,一年挣不了几个铜板,那串糖葫芦都要花掉半年的收入,我实在拿不出钱。
这算是我的罪过了。
要是真有地狱,让我这把老骨头下好了,只求佛祖在给我定罪前保佑我家阿芽能健健康康长大,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
柳爷瘦骨嶙峋的脸上神情庄重而虔诚。既已跪在这儿,他便没想过隐瞒什么。
既然选择敬神,那便虔诚到底。
所有罪过他愿一人承担,只求佛祖庇佑孙女。
“阿芽,可是昨日在王二家见到的那小女孩?
瞧这老头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相像。
庇佑自然可以,就看你的造化了。”
三支清香敬上!
【消息】来自柳大的香火 3
【供奉榜】NO.1王二 96支;NO.2柳大 3支
敬香完毕,柳大起身准备离开,依旧是轻手轻脚,开门关门。
“罢了,那本尊便先赐你一些福报。”
就在柳大即将走出院子时,张三生悄然现身在他身后,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如同一缕飘渺青烟,仿若透明之人。
抬手对着柳大的后脑勺轻轻一弹,面前的空间泛起层层涟漪,缓缓扩散。
柳大只觉脑袋猛地一痛,颅腔内仿佛有冰块在消融,清凉之感扩散全身,感觉十分怪异,却又无比舒畅。
一道淤血从鼻腔缓缓流出,困扰他多年的头疾竟似好了。
“这……这……”柳大满脸惊愕,难以置信。
“是巧合吗?”
他仍不敢相信,转过身,透过大殿门窗的缝隙,正好看到佛位上的石佛。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不敢再多做停留,匆忙擦了擦鼻子,关上门快步离去。
真野佛?真佛祖?
明月高悬,洒在这山野小庙之上。
张三生抬头望月,面容平静如水,心底却悄然泛起一抹思念之情。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思故乡,思念谁?我本是个孤儿,呵呵。”
正出神之际,脚下突然传来一阵晃动,后院的王二发出一声怒吼:“极——崩——拳!”
烟尘弥漫中,王二双腿微分,沉腰扎马,握拳怒目,面前的院墙已被轰出一个浅浅的深坑。
“好刚猛的力道!
随着口诀运转周身力量,仿若鸷鹰潜伏、狡兔逃逸、猎豹隐匿,待时机成熟,全力一击。
待机、察势、乍惊、忽作,这简直是绝世功法,怕是那官府的赵昭也未必见过如此精妙的拳法。”
忽然,王二胸口又隐隐作痛,正是下午被柳虎打的那拳所致。
哼,这一拳之仇,定要报还!
望着墙上的深坑,王二眼中闪过坚定目光,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