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牛长根猛地抽出腰间长刀。
身姿一转，刀锋裹挟着凌厉之势，朝着寨主李如意狠狠砍去。
周遭众人目睹此景，瞬间瞪大双眼，脸上写满惊恐，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要论武人实力，寨主李如意的乙级巅峰修为。
在整个北凉武人之中都堪称翘楚，更何况他还有“烂肉佛”这等邪性之物相助。
牛长根对他动手，无疑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看来，事态已然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绝境。
“长根。”
李如意神色镇定，伸出两根手指头，捏住了刀锋，抬眼说道：“你的刀挺快的。”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玩味。
牛长根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周身气势陡然一凝，再度疯狂进攻。
他心里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
刀光闪烁，寒光凛冽，鲜血飞溅而出。
李如意手指轻轻一弹，一股无形的磅礴力量瞬间爆发，将牛长根震退数步。
牛长根只觉体内气血如汹涌波涛般翻涌，肩胛骨处传来一阵钻心剧痛。
“我说过，你的刀很快，仅此而已。”
李如意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在点评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物。
牛长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再次挥刀劈出。
这一次，他动作更快、更狠，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胜负或许就在这一招之间。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触及李如意的瞬间，一股诡异至极的力量猛地爆发。
那股力量仿若来自九幽地狱，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
牛长根只觉浑身发冷，寒意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连骨头都好似要被这股邪恶力量腐蚀。
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想要后退，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分毫。
“叛徒。”
李如意的声音里满是失望，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此刻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我本以为你能走得更远。”
话音未落，李如意手掌猛地向下一压。
一股无形的力量仿若巍峨山岳般轰然压来，牛长根只觉胸口仿佛被万斤巨石击中，体内内脏都移位了几分。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咳出一口鲜血，血沫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身体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他望着议事厅上方高悬的“忠义无双”匾额，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李如意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牛长根：
“你知道吗？我原本打算重用你。”
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仿佛在谈论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现在看来，你的忠诚，不过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牛长根沉默不语，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带走。”李如意轻轻一挥手，声音平淡却不容置疑。
......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间已过去好些时日。
三生庙除了比往日干净些许，依旧是个人迹罕至的偏僻之地。
张三生寄居于狭小逼仄的石佛之内，依靠着王二和邻居柳爷供奉的微薄香火潜心修炼。
近些天，王二的老母亲也时常来到庙中，虔诚供奉几炷清香。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十分平常。
然而，此刻的野牛山寨却正处于紧急动员之中。
原来，老寨主李如意从牛长根口中得知，山下出现了一件稀世珍宝，若是能将其据为己有，对他的修炼必定大有裨益，就如同当年吞噬佛祖金身那般。
可是牛长根嘴硬如铁，本打算等牛墩子安全之后再吐露实情。
然而，在李如意动了心思的那一刻，牛墩子便已命丧黄泉。
最后，牛长根索性缄口不言。
李如意也不能立刻杀他，无奈之下，只能将他逐出山寨。
“你总不能当一辈子马匪。”
“这俗世洪流之中，能够站稳脚跟已然殊为不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牛长根一路历经坎坷波折，却并未投奔张三生，而是来到了玉门镇上的一家酒馆。
他要在这里买醉，借酒消愁。
这或许是每个男人一生中都难以避免的时刻。
身处这滚滚红尘俗世，不知不觉间同流合污，最终落草为寇。
那些曾经生死与共的弟兄已然死去，而自己也不知还能在这世间存活几日。
你说让他投奔张三生？
呵呵！
比起山寨里的“烂肉佛”，张三生看起来确实正派一些，可也仅仅如此罢了。
哪有靠强制手段逼迫人敬香的佛祖？
八成也是个野路子的佛陀，霸占了真佛祖的大雄宝殿。
真要是哪一天没去敬香，说不定也得丢了性命！
这可真是前有恶狼，后有猛虎，进退两难。
“野牛山寨要大开杀戒喽！”
牛长根端起酒碗，一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酒楼内人声鼎沸，喧闹嘈杂，到处都是来此喝酒吃肉的人。
其中，还坐着两名身着官服的官差。
“赵哥，你看那人？”
“嗯？”
“貌似是野牛山寨的人。”
赵昭顺着手下所指的方向投去目光，只一眼，便确定那人正是野牛山寨的成员。
他在玉门镇生活了十几年，几乎是亲眼看着野牛山寨一步步发展壮大，里面的人物一代又一代地更迭变换。
打交道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能一眼将其认出。
“去看看。”
“嗯嗯。”
赵昭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菜，看着手下拿着酒前去与那人攀谈。
野牛山寨的事情，说起来，他也难辞其咎。
身为北凉王的私生子，他天赋出众，苦练武艺十八年，境界达到了甲级巅峰。
然而，在爵位继承一事上，他失了分寸，遭人暗算，导致修为尽失，犹如丧家之犬，被迫来到边境，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如今大晋局势愈发混乱，诸侯王、异姓王、起义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就连普通的贫民百姓都心怀壮志，想要一扫六合，统一天下。
更别提他这种流淌着皇家血脉的人了。
本就应该在最开始就带领人马，收服野牛山寨的众人。
“大人，打听到了。”
手下回来，手里掂着一个空空如也的酒壶。
“野牛山寨今天晚上应该会下山，具体好像是因为山下出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不得了的东西？”
“这个他没说。
不过我看了一眼附近的堪舆，应该是在柳家村附近。”
“柳家村！”
“就是之前遇到这伙马匪的地方，大人，会不会是那间寺庙？”
赵昭陷入了沉默。
他先前就曾怀疑过那间寺庙，只是没有深入探究，当时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受伤太重，产生了幻听。
后来见王二整日待在那间寺庙，心中又起了怀疑。
但通过与王二的交流，并未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王二先前是个瘸子，后来供奉起了佛祖，腿就不瘸了。
“这其中，是否藏着什么不得了的关联？”
“什么关联？”
两人正说着，牛长根从桌子上站起身来，醉醺醺地结了酒钱，摇摇晃晃地出门去了。
“走，跟上去瞧瞧。”
......
从玉门镇的酒楼出发，牛长根一路走，一路喝。
等到月亮缓缓爬上了天际，他手中的酒也喝得所剩无几。
而此时，他也晃晃悠悠地站在了三生庙的庙门前。
牛长根双脚分开，挺直腰杆，身形却晃晃悠悠，脸颊绯红，眼皮耷拉着，饱嗝一个接着一个。
“佛...祖......我来...看你了......”
随着一声“吱呀”，庙门缓缓打开。
院内一片漆黑，正殿亦是漆黑一片。
空无一人！
就在他踏进院门的那一刹那，那根早已牵扯在头顶的银色丝线轻轻动了动。
远在野牛山上的李如意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嘴里吐出一口污浊之气，低声道：
“多年不曾下山，这乱世之中，竟然还生出如此福泽深厚之地。
待我将其吞噬，定能一举突破甲级，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