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忽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卯时将至。
朱元璋扶着御案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盘龙在晨光中渐渐清晰。
他望着奉天殿匾额,忽然低声道:“历史要称量功绩与罪孽?那就让后世看看,朕的铁血,到底是开国的刀,还是伤人的刃。”
奉天殿的青铜香炉腾起三缕青烟,缠绕着御案上的金榜迟迟不散。
朱元璋的手指在黄囊边缘捏出青白,指腹触到囊身绣着的北斗纹路时,突然传来蜂鸣般的震颤——那是昨夜金榜降下的神药,此刻正泛着温润的宝光。
“陛下,娘娘该服药了。”
贴身内官王承恩捧着玉盏的手在发抖,盏中人参果泡出的汁液呈半透明的金红色,映得殿内十二根盘龙柱都似在淌血。
朱元璋猛然抬头,看见屏风后转出的马皇后正扶着宫娥的手,月白裙裾下露出的鞋尖竟有些许磨损——还是二十年前他当吴王时送的那双湘妃竹鞋。
“妹子,张嘴。”
朱元璋亲自舀起玉匙,匙柄上的蟠龙纹硌得掌心发疼。
马秀英眼角的细纹在金光中舒展,当汁液触及舌尖时,她忽然抓住丈夫的手腕,浑浊的眼珠竟泛起水光:“重八,这味道...像咱们在濠州城躲雨时,你讨来的那碗野菜汤。”
殿中群臣原本紧绷的脊背骤然松弛,唯有吏部尚书詹同注意到,皇帝握匙的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
黄囊的异动就在此时发生。
朱元璋想将神药收入锦囊,金丝绳却在掌心打了三个死结;朱标上前欲替父亲分忧,指尖刚碰到囊口,宝光突然大盛如烈日,惊得太子踉跄后退三步。
“天意...”礼部尚书陈迪扑通跪倒,玉笏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神药有灵,唯天命所归者能掌!”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叩头声,却没人敢抬头看朱元璋骤然阴沉的脸色。
“为何道德只三分?”皇帝突然将黄囊摔在御案上,九转还魂丹的瓷瓶滚出半尺,在晨光中折射出蓝玉案那日的血色。
李善长的儿子李祺正在班列中,听见这话后猛然咬住舌尖——三年前父亲被诛时,正是这殿中地砖吸尽了最后一滴血。
杨士奇盯着御案上翻开的《大诰》,书页间夹着的人皮警示图边角微卷,终于明白金榜评分里那抹猩红究竟为何。
“陛下神武,三分已是...”吏部侍郎张度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见朱元璋正用拇指狠命摩挲人参果的翡翠纹路,仿佛要将“道德”二字从果身上抠下来。
殿角烛台上的火苗突然爆响,将皇帝投在墙上的影子扯得老长,像极了蓝玉被剥皮时悬在午门的模样。
朱棣的身影从殿柱后转出,玄色绣蟒袍在宝光中泛着冷意:“大哥得此神药,实乃我大明之福。”
他刻意加重“大哥”二字,眼角余光扫过朱标攥紧的袖中——那里藏着今早收到的密报,燕王的亲卫昨夜又在北平城外演练骑兵阵。
太子垂眸望着地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去年随父亲检阅锦衣卫诏狱时,看见的那些被烙上“反贼”的旧臣眷属。
洪熙元年的文华殿飘着细雪,朱高炽的龙椅前摆着三鼎暖炉,却驱不散案头金榜拓片上的寒意。
“若祖母还在...”皇帝的手指抚过拓片中人参果的图案,锦袖拂过父亲朱棣的画像,画中天子的目光仿佛正落在他腰间的仁宣之宝上。
杨士奇侍立一旁,看见皇帝袖口露出的膏药痕迹——那是昨夜批阅轻徭令时,因久跪受寒留下的。
“陛下仁德,这排行第二...”礼部尚书吕震的话被窗外的风声打断,朱高炽突然指着画像问:“成祖五征漠北,若在金榜之上,道德分又当几何?”殿内骤然安静,唯有暖炉中炭火爆裂声清晰可闻。
内阁首辅杨荣悄悄瞥向殿角,那里立着成祖年间的郑和宝船模型,船身漆色剥落处,露出当年海战留下的刀痕。
“陛下切勿苛责先帝。”
吕震突然提高声音,玉笏击在胸前发出闷响,“成祖扫平北元,功在千秋!”朱高炽望着这位历经四朝的老臣,想起他曾在靖难之役中为父亲草拟讨逆檄文,此刻却在为赦免建文帝旧臣据理力争。
殿门忽然被推开,寒风卷进几片雪花,落在皇帝新批的停罢下西洋诏书上。
“朕非苛责,是怕忘了...”朱高炽忽然按住吕震的肩膀,胖大的手掌几乎要将老臣的骨架捏碎,“忘了靖难时血流成河,忘了交阯布政司年年的尸山血海。”
他松开手,目光落在案头的神药记载上,黄囊认主的异象在拓片中格外刺眼,“祖父得神药时,群臣山呼万岁;如今朕行仁政,却怕成祖在天有灵,怪朕软了大明的筋骨。”
杨士奇忽然跪下,额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上:“陛下可知,民间已将您比作汉文帝?”这句话像投入湖心的巨石,惊起暖炉中火星四溅。
朱高炽想起去年微服出访时,看见山东百姓在田头立的生祠,牌位上写着“仁君朱高炽”,却刻意隐去了“明”字——那是百姓对永乐朝连年征战的无声控诉。
奉天殿的宝光渐渐转为温润,朱元璋盯着黄囊上重新系好的金丝绳,忽然发现绳结处缠着几根白发——不知何时,自己竟已两鬓如霜。
马皇后正在偏殿教太孙朱允炆识字,传来的笑声混着冬日的阳光,让殿中血腥气淡了几分。
他忽然伸手按住御案上的屠刀,刀鞘上“杀尽贪官”的刻痕已被磨得发亮,却在神药宝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陛下,太孙说...”王承恩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朱元璋望着远处雪地中追逐的皇子皇孙,突然想起蓝玉的孙子曾也是这般年纪,却在自己一声令下后被绞死在锦衣卫诏狱。
黄囊又轻轻震颤,仿佛在呼应他心底的绞痛——原来金榜的三分道德,不是天道的苛责,而是千万个如蓝家小儿般的冤魂,在历史深处的无声啜泣。
洪熙元年冬,文华殿的鎏金炭盆噼啪作响,朱高炽的手掌在龙椅扶手上摩挲出几道浅痕——那是祖父朱元璋留下的包浆,边角处还嵌着半片当年的甲胄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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