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刺耳的警报，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反复切割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山腹基地内，猩红的灯光取代了之前的幽蓝，在每一个金属表面上疯狂跳动。
“走！”
叶辰一把扶住身体摇晃的赤瞳。
她的手臂冰冷，没有一丝血色，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量。
“抓住她。”
叶辰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有些沙哑。
赤瞳没有多问，反手扣住他的手臂，将大半的重量倚靠过去。
叶辰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一拳砸向面前布满裂纹的巨大玻璃容器。
【砰！】
玻璃碎片混合着淡绿色的营养液，哗啦一声溅了一地。
林小雅柔软的身体，顺着破碎的缺口滑了出来。
叶辰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同时扯断了那些连接在她身上，仍在微微发光的导管。
“入侵者！站住！”
通道的另一头，传来了守卫们愤怒的吼声，沉重的脚步声正飞速逼近。
“来不及了。”
赤瞳的声音在叶辰脑中响起，带着一丝虚弱。
“必须清除痕迹。”
叶辰的回应，却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
他将林小雅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冲到那个已经死去的文博士身边。
在文博士的操作台上，无数复杂的数据流仍在闪烁。
【系统，接管它。】
叶辰的命令在脑海中下达。
【正在入侵‘暗影’组织江城第一基地内部网络……】
【权限破解中……12%……35%……71%……】
【破解成功！】
【获取最高控制权限！】
叶辰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他能看懂的，简洁的虚拟操作界面。
界面的中央，是一个选项。
【核心能源过载】。
“你想做什么？”
赤瞳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让他们自己给自己收尸。”
叶辰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重重按下。
【过载程序已启动……】
【预计三十秒后，‘棱形黑水晶’将达到临界点……】
【倒计时开始：30…29…】
“撤！”
叶辰抱起昏迷的林小雅，拉着赤瞳，头也不回地冲向他们来时的那片岩壁。
几个守卫刚好从拐角冲出来，迎面撞上了他们。
他们看到了叶辰怀里的林小雅，又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文博士，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愤怒变成了惊骇。
赤瞳抬起了头。
她只是抬起了头。
那双红色的眼瞳里，杀意还未散尽，像两簇即将熄灭，却依旧能燎原的炭火。
那几个实力不俗的守卫，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趁着这个空档，叶辰与赤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光学迷彩结界的入口。
他们冲出山壁的瞬间，一股沉闷到极点的震动，从脚下的大地传来。
【轰——！！！】
一声巨响，被厚实的山体削弱了无数倍，却依旧让整片后山都颤抖了一下。
火光，从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个伪装岩壁的缝隙中，一闪而过。
一切，又重归死寂。
……
城市的角落，一处废弃的公交站台。
叶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林小雅的身上。
他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与呼吸，平稳，但极度虚弱。
“她不能跟我们回去。”
叶辰看向赤瞳。
赤瞳靠在站台的广告牌上，正闭目调息，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点。
听到叶辰的话，她睁开眼。
“嗯。”
她没有问为什么，这是最基本的判断。
叶辰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喂，我在江阳路和北三环交叉口这里，发现一个女的倒在路边，好像是被人撞了，你们快来！”
他刻意压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粗糙而陌生。
挂断电话，他用衣服下摆，将手机上可能留下的指纹，擦拭得干干净净。
“走吧。”
他看了一眼远处闪烁的霓虹，将林小雅留在了这座城市的灯火下。
几分钟后，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会为他们的这场暗夜行动，画上一个暂时的句号。
两人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城市的喧嚣，与他们格格不入。
赤瞳的脚步，比来时慢了很多，甚至出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踉跄。
叶辰停下脚步，转过身，很自然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赤瞳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她想挣脱。
“别动。”
叶辰的语气很平静。
“你透支了力量，需要休息。”
“这是我的战斗。”
赤瞳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固执。
在她看来，被敌人逼入绝境，甚至需要叶辰来创造机会，是一种失职。
“你保护了我。”
叶辰打断了她的话，他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稳。
“所以，现在换我。”
赤-瞳抬起头，看着叶辰的侧脸。
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忽然觉得，那种被人扶持着的感觉，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那只手臂传来的温度，驱散了她体内因为力量透支而产生的寒意。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扶着，一步步走回那间破旧的小屋。
【锵。】
回到房间，赤瞳将村雨放回刀架，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正式调理体内紊乱的气息。
叶辰没有打扰她。
他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偶尔驶过的车辆，脑子里却在复盘今晚的一切。
【系统提示：基地核心已确认损毁，内部监控记录已格式化。】
【根据现场残留能量波动分析，‘暗影’组织有97.3%的概率将此次事件定性为‘实验事故’。】
【任务完成度评估：良好。】
【获得经验：伪装与隐匿（初级）。】
叶辰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
他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
果然，下一条系统提示，让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警告：宿主的行为，已引起‘暗影’组织更高层级的注意。】
【该组织位于东亚大区的‘王’，已经收到了江城分部能量节点被摧毁的报告。】
【你在该组织内部的威胁等级，已从‘待观察的异常点’，提升为‘需要清除的二等目标’。】
一连串的冰冷文字，在叶辰眼前跳动。
他似乎能想象到，在某个戒备森严的未知之地，一个被称为‘王’的存在，正看着一份关于自己的报告。
“清除目标……”
叶辰喃喃自语。
这四个字，比今晚经历的所有危险，都更加沉重。
他以为自己只是捅了一个马蜂窝。
现在看来，他可能是一脚踹在了巨龙的鼻子上。
就在这时，赤瞳调息完毕，她睁开了眼睛，那双红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澄澈与冰冷。
她看向叶辰，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有新的麻烦？”
叶辰转过身，看着她，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意。
“不。”
他走到桌边，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汽水，递给了她一罐。
“是我们的麻烦，又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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