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老板果然是能迅速拉近员工关系的方式之一，何雨一下午就和同班次的老员工混熟了。
晚上叶苗苗来接班的时候，看她跟别人说说笑笑，意外的直撇嘴。
“哎，你白天见到杨晖了？”叶苗苗端着空餐盘坐到何雨对面，前台的制服穿在她身上，格外好看，有好几个在吃饭的员工都抬起头看过来。
何雨指了指餐盘，“先去打饭，吃饭就半小时，你一会不还得上班吗？”
“我减肥，不想吃。”叶苗苗看着她，看那样子，非得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
“他叫杨晖啊，见了，怎么了？”
“他就没跟你说点什么？”
“能说什么？”何雨说：“不过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在这里看到我。”
叶苗苗视线突然变得游离，好像不太敢跟何雨对视。
“你到底怎么想的？”何雨叹气，心里对叶苗苗连着两次的算计很不满，尤其还是为了那样一个目的性明显的人。
“上次不是告诉你了么。”叶苗苗也拉了脸，估计有点嫌何雨多管闲事。
何雨盯了她一会，淡淡道：“他让我有事给他发信息。”
叶苗苗慢慢坐直，“你没删他？”
何雨：“没有。”
叶苗苗瞪着她，像是在无声传递着不满。
何雨若无其事低头吃饭，故意忽略她的眼神。
“我上班去了。”叶苗苗扔下一句，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连续半个月，两人都只在交接班的时候才能见到对方，遇上了便互相点个头，连话都不说。两人住的员工宿舍也不是同一层，叶苗苗本来兼职也没停，无论白天还是放假，总往出跑，不特意打招呼根本遇不到。
叶苗苗跟老员工处的也很好，她本就是咋呼的性格，跟谁都能撒娇逗乐，人长得也可爱，比何雨要受欢迎些。
而杨晖自那日露过一面后，就再也没出现，听老员工说好像是出差了。
领导不在的日子，大家都比较放松，何雨在人少的时候已经开始上手接待，办理入住退房，就是在学习期间没有提成，她即使卖出了房间，也只能算程莉的，她有点着急。
手机在抽屉里毫无预兆震动起来，何雨在范经理警告的目光中调成静音。
是家里打来的。
中午吃饭前回了个电话。
“妈，怎么了？”
“小雨啊，你手里还有钱吗？你弟下周一要交补课费，我跟你爸这个月20号才能发工资，你要是有的话，先给妈垫一下吧。”
“可以，需要多少？”何雨这阵子除了买生活用品，几乎没花什么钱，因此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七千左右，六千五也行。”
何雨听后微微皱了下眉，她不太了解现在的高中是怎么回事，补个课已经要交这么多钱了吗？
她翻了翻自己的余额，五千零点，还差两千。
“我只有五千，”何雨说：“不能先交一半吗？”
“不行吧，你弟催了好几天了，妈也是没办法了，他说班级里就他没交了，说要是连补课费都交不上，他就不想念了，小雨啊，你帮妈想想办法吧，能不能找你同学借一下，妈发了工资就还她，要不他真不念了，这么点年纪，连个学历都没有，妈怕他再出去跟别人混社会，太危险了。”
何雨微微叹了口气，她妈嘴里的同学，说的就是叶苗苗，她之前找她借过几次钱，家里都知道。
“行吧，我想想办法，明天给你回电话。”
下午何雨悄悄问了程莉能不能提前跟财务预支工资，程莉也不知道，但帮她问了本部门的范经理，范经理单独找到她，问明她用钱的原因后，说可以帮她去财务问问。
“估计能成，”程莉小心翼翼安慰道：“经理肯帮你去问，可见这事之前是有先例的。”
何雨低下头，躲过程莉略带同情的目光，心里不太好受。
“希望吧。”
晚班接班之前，范经理把何雨叫到一旁，拿出个预支申请表找她签，她大致看了一下，上面还需要人事，财务和总经理的签字。
她拿着笔，有些犹豫，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估计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心一横，就把字签了。
原本应该她自己去办公楼挨个找人签字，但范经理下班正好要去财务一趟，说可以帮她顺便弄了。
何雨真心实意跟范经理说了谢谢。
晚上在换衣间换衣服时，她收到了范经理的信息，跟她说事情已经办妥，明天上午钱就能到账。
何雨再次跟范经理道谢，明明顺利解决了钱的事，可她心里还是沉沉的，像是堵了块十斤重的大石头。
【妈，钱我借到了，跟实习单位预支的工资，明天才能打过来，中午再给你转。】
何雨坐在木凳上发了条语音，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哎，小雨，怎么还没去吃饭呢？今天食堂吃烤鸭，听说是杨总买的呢，正宗的很，去晚了可就没啦！”
何雨挤出一抹笑，“知道了，愁人，我只能明天再开始减肥了。”
同事被她逗笑，边换衣服边告诉她该挑什么部位吃，紧着催她快点去。
何雨强打起精神，拿着帆布包不紧不慢走了。
等她到食堂，里面一半的灯都关了，几个食堂的员工坐在最里面闲聊，她拿着餐盘在自助台前转悠，夹了两块蒸胡萝卜，拿了一杯豆浆一个茶叶蛋，至于烤鸭，她看了一眼剩下的鸭肉，感觉有点恶心，就没夹。
就在她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快点把肚子填饱时，叶苗苗端着餐盘从里面出来，正跟她遇上。
何雨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叶苗苗转过头，看样子也不想搭理她，可走到一半又回来，别扭地说：“你要是着急用钱，我这有。”
何雨鼻子一酸，摇摇头，“不用了，解决了。”
叶苗苗“哦”了一声，才小声嘀咕了句，“那我走了。”
何雨无精打采回了宿舍，在公共浴室间冲了个澡，洗洗涮涮完，拿了一本看了大半个月都没看完的书爬上床，准备用它催眠。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中途好像有晚班的同事开门回来又出去，她短暂醒了下，翻个身，从枕头下面翻出耳塞，准备堵上耳朵继续睡。
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她刚开始以为是谁发的信息，就没理，谁知震动声一直没停，她只能眯着眼把手机拿起来，屏幕上赫然两个大字——杨总。
她一下子就醒了。
犹豫几秒才接起来。
“你不会睡了吧？”那边说。
何雨顿了下，“嗯，不到八点就睡了。”
“抱歉，我以为你们年轻人不到十二点不会睡，就试着给你打了语音。”
“你，有什么事吗？”何雨到底顾忌着他的身份，说话还算客气。
“我给苗苗拿了点东西，她手机打不通，就想问问你，能不能下来取一下，我在你们小区北门。”
“她晚班，这个点应该下班了，也可能在对账……要不……”
何雨说到这里停了下，她本想说，要不你再给她打个电话，没准就能通了。
可转念一想，人家大领导都到北门了，大晚上的，一直让他等着确实不太好，她宿舍楼离北门不到五十米，下去也不费事，况且是给苗苗拿东西，她想起下午在食堂，苗苗主动过来关心她需不需钱的事，心一软，话就转了点个弯。
“你稍等下，我过去拿。”
“好，我等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