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疤瘌站在玉皇峰下，仰头盯着陡峭的山体。他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上面藏着游击队主力，但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太离谱——游击队哪能这么傻，主动暴露在鬼子斥候眼皮子底下？更不会死守这座孤立的山头等着被包围。
可疑虑就像根刺扎在心里，他打发排长带着大部队留在树林，自己只带了警卫班往山上摸。山路又陡又滑，到处是盘根错节的老树，树根像蛇一样缠着石头。爬了两百多米，终于看见个朝东南的山洞，洞口黑黢黢的，看着就让人发怵。
老孟就藏在洞口上方十多米的草丛里，大气都不敢出。他死死攥着盒子炮，子弹已经上膛，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赵疤瘌。这人突然跑上山来，谁知道安的什么心眼？
赵疤瘌刚走到洞口，后脖颈猛地一凉，感觉头顶密密麻麻全是枪口。他心里咯噔一下，琢磨着会不会真是游击队主力在这？故意派小股部队当诱饵，把鬼子引开？要是真被他猜中，这帮人也太能算计了！
但不管山上有没有人，赵疤瘌心里清楚，之前鬼子斥候发现的肯定不是主力。想到这，他摘下帽子，冲着黑洞洞的洞口弯腰作揖：“山神爷在上！咱们都是中国人，我赵志豪求您保佑兄弟们，别碰上游击队。井水不犯河水，等过了这阵，我一定备上三牲大礼，再来跟山上的兄弟们痛痛快快喝顿酒！”
原来赵疤瘌本名叫赵志豪，脸上留疤后，大家都叫他赵疤瘌。拜完山神，他转身就带人下山，后背的冷汗都湿透了衣裳。不过转念一想，他又不那么慌了——游击队要是真在山上，肯定不敢开枪。只要枪声一响，山下三百多伪军立刻就会冲上来。他这番对着山洞喊话，也是给游击队递个话：我不想跟你们死磕。
老孟把这话听得真真切切，差点以为赵疤瘌脑子进水了。哪有对着空山洞拜山神的？要真是诚心，早该在山脚或者山顶拜了！特别是那句“山上的兄弟”，听得他心里直发毛。难道这小子真发现游击队主力还在？
正想着，张大年猫着腰爬过来，小声问：“他刚才嘟囔啥呢？”老孟把原话学了一遍，张大年挠着脑袋直犯迷糊：“这人是不是说胡话呢？”
“没准他真不想跟咱们动手。”老孟皱着眉头说。
“借他八个胆子！咱们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张大年一脸不屑。
可老孟还是不踏实。他寻思着，赵疤瘌说不定真发现了什么，故意说这些话保命；但要是这人真不想打，也得等到天黑才能确定。
时间过得比平时慢了十倍，老孟感觉每分每秒都在熬。太阳像被钉在天上似的，好不容易被山峰遮住，天还是亮堂堂的。直到天边泛起红霞，风也凉了起来，树林慢慢染上暮色，远处的山坡变得模模糊糊，最后连星星都冒出来了，老孟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他赶紧嘱咐队员们别出声，原地休息，又派了暗哨放风。自己裹着大衣坐在洞口，眼睛死死盯着北边，盼着刘东他们回来。
夜黑得像墨汁，北边隐隐约约有亮光在晃悠。老孟盯着看了半天，不像子弹的曳光。要是打起来，肯定有手榴弹爆炸，还有鬼子掷弹筒的火光，红彤彤一闪一闪的。这亮光看着倒像是手电筒，他心里又松了口气——至少现在鬼子还没发现游击队。
张大年亲自去周围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回来劝老孟眯一会儿，他来守夜。老孟哪能睡得着？俩人凑在一起商量：要是过了午夜还不见人，就留两个队员继续等，其他人按原计划转移到刘家山庄。那地方山高林密，藏两百人轻轻松松。
按之前的计划，游击队要绕到敌人背后藏在刘家山庄。到时候刘东和张大年带一中队偷袭鬼子指挥部，老孟带二中队往西打赵家集的伪军据点，故意让敌人以为游击队撤到西边去了。
老孟摸出烟袋锅，刚想抽一口，又塞了回去。从中午到现在，他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可部队有铁规矩：不能生火，不能弄出动静。
夜越来越深，四周安静得可怕，连树叶沙沙响的声音都没有。这种死寂反而让老孟和张大年心慌，俩人目不转睛盯着北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北边腾起一片亮光！
“打起来了！”俩人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只见一个光点窜上天空，亮得像盏灯。老孟脸色煞白：“是照明弹！”
“坏了！肯定被包围了！”张大年唰地抽出大刀，“咱们赶紧去救人！”
老孟一把抱住他：“不行！北边肯定全是鬼子和伪军，就咱们这点人去了，不是送死吗？整个游击队都得搭进去！”
张大年急得满脸通红，一把推开老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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