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硝烟味猛地灌入鼻腔，与此同时，马睿的耳膜仍在嗡嗡作响。
他下意识地一把抓住蓝羽的手腕，脚下的军靴陷入焦黑的泥土之中。
就在三十秒前，他们还身处实验室中调试电磁脉冲装置，可此刻，眼前却横陈着七具烧焦的尸体，腐烂的皮肉黏在破碎的刺刀之上。
“这……这究竟是哪儿？”
蓝羽的手指几乎要掐进马睿的小臂里，她那素白的实验服上沾满了草屑。
远处，犬吠声隐隐传来，夹杂着铁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马睿突然一把按住她，示意她蹲下，两人赶忙蜷缩在半塌的土墙后面——六个持枪的人影正挨家挨户地踹门而入，刺刀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冷的青光。
“太君！这村子里真的没人了！”一道尖细的嗓音刺破了寂静的夜空。
马睿瞧见一个穿着绸衫的瘦子正对着日军点头哈腰，那人转身之际，腰间的玉佩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张二狗又在给鬼子带路了。”一句苍老的低语从身后传来。
马睿猛地回头，发现一个满脸沟壑的老农蜷缩在草垛里，脚上的草鞋沾着新鲜的血迹，“年轻人，你们快走吧，那畜生专门抓读书人去换赏钱。”
这话音还未落下，三声枪响便撕裂了夜的寂静。
蓝羽突然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在五十步开外的谷场上，日军正把哭喊的妇人往火堆里推搡。
马睿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实验室爆炸前的场景不断在眼前浮现、重叠：电磁读数异常飙升、警报器尖厉嘶鸣、蓝羽扑过来想要切断电源……
“跟我来！”王老汉突然一把拽住他们，往地窖里钻去。
一股腐霉味扑面而来，蓝羽那银质的胸针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微弱的流光。
老人摸索着掏出半截蜡烛，颤颤巍巍地将其点亮，马睿见状倒抽一口冷气：墙上钉着一张泛黄的《申报》，上面的日期赫然是民国二十九年四月七日。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土渣簌簌地掉落下来。
张二狗那狰狞的笑声从头顶传来：“王老头，私藏反日分子，可是要掉脑袋的！现在乖乖出来，老子赏你个全尸。”
蓝羽忽然轻轻扯了扯马睿的衣角。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墙角堆着硝石和硫磺，一旁的几个陶罐里还泡着靛蓝染料。
“酸碱反应。”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掌心快速写字，实验服的口袋露出半截pH试纸。
马睿摸索到腰间还没丢掉的军工剪，那金属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太君！这里！”张二狗的尖叫声陡然拔高。
就在窖门被猛地踹开的刹那，马睿迅速将硝石粉撒向燃烧的蜡烛。
在炫目的白光之中，蓝羽猛地抛出靛蓝罐子，化学药剂遇热后瞬间爆开一团深蓝的烟雾。
“八嘎！”伴随着日语的咒骂声，马睿一把拽着两人冲上了地面。
染坊里晾晒的土布在夜风中疯狂飞舞，他眼疾手快地迅速剪断麻绳，那些浸满染料的布匹瞬间如同巨蟒一般扑向追兵。
蓝羽则将硫磺粉迅速撒入水渠，硫磺粉遇水后腾起的酸雾，直逼得伪军们涕泪横流。
张二狗在烟雾中惊慌失措地胡乱开枪，子弹击碎染缸，瞬间迸出漫天的蓝雨。
马睿趁此机会猛地推倒晾架，那有着百年历史的樟木轰然砸落，直接将追兵封在了瓦砾堆里。
当三人狂奔到村口的槐树下时，王老汉突然一下跪倒在地——他的粗布裤腿早已被鲜血浸透。
“别管我……”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油纸包，“这是前天县大队留下的……”
蓝羽接过油纸包时，指尖止不住地发颤，那褪色封皮上，《论持久战》四个字洇着血渍。
马睿突然一下按住心口，一股灼烧感从掌心迅速蔓延至全身。
蓝羽惊呼一声，赶忙扯开他的衣袖，借着月光，清晰地看见他皮肤下浮现出齿轮状的光纹。
马睿的手掌仿佛要被灼穿皮肉一般，那齿轮状的光纹在他皮肤下疯狂地旋转着。
蓝羽赶忙撕下衣摆，浸了露水后给他降温，布料触及他皮肤的瞬间，竟然蒸腾起一层白雾。
“这纹路……”她忽然一下凑近，仔细查看，实验员的本能此刻压倒了恐惧，“像是纳米级的微电路？”
西北方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卡车的大灯刺破了夜幕。
马睿突然一下抓住染缸的边缘，那青瓷的表面竟然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界面：
【检测到硝酸钾200克、硫磺150克——可合成触发式绊雷3枚，是否消耗原料？】
“要赌一把吗？”蓝羽一边说着，一边把油纸包塞进怀里，染坊里能找到的化学药剂全都摊在地上。
马睿咬了咬牙，将手掌猛地按向混合粉末，齿轮状的光纹瞬间暴涨，那些材料就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牵引着一般，飞向半空。
张二狗的咒骂声混杂着铁锹掘地的声音逼近：“给我刨地三尺，也要逮住这两个反日分子！”
五个伪军正拿着刺刀戳着稻草堆，最近的那个距离他们藏身的磨盘仅有十步之遥。
悬浮在空中的化学物质开始重新组合，蓝羽见状瞪大了眼睛——硝石分解出晶格结构，硫磺自发地形成压力感应器，甚至连靛蓝染料都凝聚成引线。
“这是量子层面的材料重构啊！”她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可这不符合质量守恒定律……”
“当量置换。”马睿一边盯着掌心浮现的虚拟公式，一边说道，“系统扣除了等质量的骨密度。”
此时，他小臂的血管正泛起诡异的银灰色。
随着最后一道齿轮咬合的声音响起，三枚巴掌大小的金属圆盘掉落进掌心，其表面流转着幽蓝的暗纹。
就在伪军的皮靴踏上染坊门槛的那一刻，马睿猛地甩出圆盘。
装置一触地便隐入尘土之中，蓝羽见状立刻会意，赶忙将最后半罐染料泼向门框。
那深蓝色的液体在月光的照耀下，引得张二狗快步冲了过来。
“砰！”第一枚绊雷在汉奸刚抬脚时就炸开了，强大的气浪直接掀得他撞碎了窗棂。
飞溅的木刺精准地扎进伪军的脚背，伴随着惨叫声，第二枚绊雷在房梁处炸响，那百年老屋的承重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快跑！要塌了！”马睿一边大喊着，一边拽着蓝羽扑向水渠。
砖瓦倾覆的轰鸣声传来，张二狗被气浪猛地掀进了染池，靛蓝的药水呛得他又是咳嗽又是骂娘。
最后一个伪军刚想举枪射击，第三枚绊雷突然从瓦砾中弹起，铁片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当蓝羽回头时，月光正好照亮了她散落的发丝。
马睿突然一下发现，她的耳后浮现出细小的光点，就如同星图在皮肤下游动一般。
系统界面突然一下在视网膜上弹出红色警告：
【检测到时空同位体，建议立即建立精神链接】
“小心！”蓝羽猛地一下推开他。
子弹打碎了青石板，张二狗举着王八盒子，从染池里爬了出来，他身上的绸缎长衫滴着蓝水：“把《论持久战》给我交出来！太君的卡车已经把出村的路都封住了……”
他突然一下就噤了声。
马睿手中的军工剪不知在何时已经拆解重组，竟然变成了一把微型弩机，那淬毒的钢针正对着汉奸的眉心。
系统生成的光纹顺着弩身蜿蜒而上，在扳机处汇聚成一个血色的红点。
“你知道硝化甘油遇到明火会怎么样吗？”
蓝羽突然轻笑一声，指尖捏着半管从地窖里顺走的试剂。
张二狗的瞳孔骤然收缩——他那湿透的绸衫正往下滴落着混合染料的液体。
伪军们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去，马睿趁此机会赶忙扣动弩机。
钢针擦着汉奸的耳垂，猛地钉入槐树，树皮瞬间就焦黑了。
“下次可就射你动脉了。”
两人转身就冲进了玉米地，身后传来张二狗癫狂的嘶吼声：“给我调迫击炮来！把后山给我轰平了！”
突然，月光一下就被乌云吞噬了，马睿掌心的齿轮也开始逆向旋转起来。
蓝羽注意到沿途的草木出现了不自然的扭曲，就好像有看不见的漩涡正在吞噬空间一般。
当他们终于看到半山腰那破庙的轮廓时，系统提示音突然一下就突兀地响起：
【检测到1937年式九二步兵炮2门进入射程，建议启动伪装模块】
山脚下忽然一下亮起数十道火把，卡车的引擎声与马嘶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大网。
蓝羽刚伸手要摸出pH试纸，却突然发现试剂全都变成了诡异的银蓝色。
马睿猛地一下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全新的光纹，这次竟是交叉的步枪与原子符号。
破庙那残破的飞檐在夜风中不停地摇晃，就如同随时都要坠落的断头铡一般。
一只夜枭快速掠过树梢，被惊落的三片枯叶还没来得及触地，就被山风卷向日军正在架设的炮兵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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