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古刹的残破窗棂,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银辉。
陈默握着毛笔,在焦黑的木板上写下晋西北军工学堂七个遒劲大字。
“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不解,但我无可辩驳地会影响历史走向,如果我死了,我的同胞怎么办?最后的胜利或许是必然,但代价必须最小,用数以万计的同胞生命换来的胜利吗?我舍不得他们,我爱我的祖国。
……
我死了,我也要把知识留给先辈们!”
前一天晚上陈默握着用迫击炮弹壳熔铸的钢笔在日记上如是写到。
弹壳笔尖与木板摩擦,迸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报告教员!神枪手王喜奎突然起立,他腰间缠着的子弹链哗啦作响,咱们真能用这些零件造枪?他指着供桌上散落的边区造撞针、弹簧,喉结紧张地滑动。
看好了。他抓起零件,手指在油污中翻飞如蝶,撞针角度调至12度,弹簧要裹三层蓖麻油——
砰!
院外突然传来爆炸声。
投弹手张大彪踹门而入,怀里抱着冒烟的陶罐:陈教员,您教的无缝铸造法真管用!
这破片手雷的杀伤半径......他突然噤声,发现三十多个学员正用草纸疯狂记录陈默的动作。
角落里,绰号夜壶的地下党员悄悄用发报机零件改造钢笔。
当陈默演示到膛线刻画时,他的笔尖在《金刚经》扉页上勾出精确的抛物线——那是明天要传给太原地下党的弹道参数。
三个月后的毕业考核,李云龙摸着油光发亮的人民冲锋枪,独眼瞪得像铜铃:他娘的!二十连发不带卡壳?有这玩意,不娶老婆都没事!他对着崖壁扣动扳机,飞溅的碎石惊起满山昏鸦。
王喜奎突然举枪,五声枪响过后,五只乌鸦应声坠落。
后坐力比三八大盖小一半。张大彪往枪管上哈气,用袖口擦出寒光,就是这烤蓝工艺...
……
傍晚,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啼叫,三长两短。
陈默将钢笔别在胸前,油灯下,他展开染血的《金刚经》,开始用弹道参数与化学方程式重新诠释佛经。
当写到无我相三个字时,笔尖突然顿住——经卷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首残缺的《军工农谣》,字迹酷似熔炉中消逝的那个背影。
硝烟在断壁残垣间凝成灰白色的雾霭,陈默蹲在烧焦的槐树下,用弹壳钢笔在桦树皮上刻下第七版《军工农谣》。
笔尖划过四铀五钚时突然顿住,树皮渗出琥珀色的松脂,将未写完的化学符号包裹成晶莹的密码。
陈教员!三个扎着红领巾的孩童从弹坑里钻出来,最小的女孩踮脚去够他手中的桦树皮,儿童团能把歌谣编进皮影戏吗?
王连长说往关东军马槽里撒传单时......
陈默将树皮撕成三片,每片都浸过不同浓度的硝石溶液。记住调子要像纺车谣。他摸出三颗包着锡纸的水果糖,糖纸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蓝光,遇到戴铜框眼镜的货郎,就把糖化在水里喂给骡子喝。
孩子们蹦跳着消失在暮色里,稚嫩的童谣随着弹片叮当声飘远:一硝二磺三木炭,四铀五钚六连环......
“多可爱的孩子们呀,我们崭新的祖国要靠他们建设呢!”陈默看着孩子们傻笑着,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陈工,陈工,前两天收容的日军飞行员自杀了,临终前画了这个——
染血的绷带在碎石上铺开,残缺的肖像画令陈默瞳孔骤缩。
“这标注的是啥俺们也看不懂,连长让俺来给你。”
画像旁用英文标注着2035年特级通缉犯,日文批注的墨迹尚未干透。
“陈默哥,这画像有点像你呢。”
“画的真丑,一点也不像。”陈默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将画像扔进了一旁的火堆。
入夜,赵刚房内油灯昏暗。
案上摆着陈默递交的入党申请书,他没有立刻在介绍人一栏签上“赵刚”两个字。他思索良久,写下来一行字
-你的信仰不属于这个时代,但你的心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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