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川君——”
“介川君!”
“介川君……你在哪?”
光影流利的温熙阳光下,模糊的身影一遍遍呼喊着我的名字。像是被人吵醒一般倦怠地睁开朦胧的睡眼,谁?谁在那里呼唤。她的声音既令人舒适又熟悉,像是温暖的春风般沐浴人心,也空灵地如同清晨森野的露,但其语气却夹杂着恐惧与急切,如果她是来找我的,那么我一定是消失了许久。
“介川君,他们来了!你在哪?”
谁?谁来了?你等着我先穿好衣服……
“介川君,不要丢下我……”
很遗憾。对这么一位似乎很需要我保护的少女,我竟然很难去想起她是谁。但是她的呼唤却也让我重新回想起自己以前确实是要保护谁来着,是她吗?哎呀,不管了,她现在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管跟我有没有关系我都得去看看。我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什么都没有
啊?这是哪?一片洁白捎带辉煌金光的空地,哪里有什么需要保护的少女,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像天空一样清澈的空间。倒是她的呼唤一遍遍地在我心里产生了回声,使我确实产生了这呼救是真实存在的念头。
面对空旷的像天空一样透明的空间,脚下甚至有些云和气流环绕,这令我有些惊喜,小时候一直希望自己在天空中行走,如今站在类似的地方,我于是试着迈开步子尝试。第一步迈出去的时候,地面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随后我坚实地踩了出去。一步,又一步。想了想之前声音的来源,那呼喊很空旷,我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行走,在路上不断地回味她的声音,并希望能在路上碰见她。
此前一直呼唤的声音没有了新的内容,我也在不断的回味与路途中丧失了对明确她是谁的兴趣,这实在是一项费神经的事,我寄希望于碰见她并一眼回想起她的一切。
我似乎走了很久,很久。但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累,似乎累在这里是不存在的。但长时间的漫无目的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做作地大口呼吸并坐在地上停了下来,内心已经不再对可以寻找到一个人抱有希望。这条路已经走了多长时间?大概是十七年吧。漫无目的,孑孓独行。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却也什么都没得到。看了一眼周围的风景,与我刚醒来时的地方基本无异,心中更添神伤。呼唤的声音早已淡去,躺在地上耳朵里是粗重的呼吸声,倒不是累,而是想搞出一种我在努力活着的证明——看,我来了哦,走了很远的路呢,真的在努力寻找了呀巴拉巴拉。可说来又觉得可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自己是否活着难道自己不清楚吗?又何必把做给别人看的东西证明给自己呢?我无声地嘲弄自己,像是个自娱自乐的小丑。
“介川君!你在这里!”惊喜地像是发现世上的唯一。一个俯身注视着我的女孩说道。
我恍惚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嘿,还真有别人。
第二反应是这声音听着不就是之前呼唤的那个人嘛,看到你安然无事,早说嘛,搞得跟土匪撕票了一样害我担心那么久
第三反应是哇,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像是不曾吹过人间的风,不被尘埃染指的月,作家口中妙不可言的绝色,画家手中赞不绝伦的岁月美好
又看了看,等等,我的脑袋轰地一声被击个粉碎。我像狗一样迅速地翻了个身呆呆地看着她,心中的波澜像山海般汹涌,过往的回忆像潮水般涌来,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嗯……不对,现在我忽然明白自己就是在做梦。哦,一个永远不会再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此刻栩栩如生地正看着我。
“波,波子?我,我也死了吗!”没有害怕,像是询问又像是高兴地宣布,像卸掉重装的释然,我激动地大喊,这才是onlyone的久别重逢啊。你看你走那么早也不跟我打个招呼,还害怕起来了,哈哈,不管怎么说,我们又见面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的妈呀,你在这里你早说啊,哦不对,你其实一直都在这里,是我应该早来的,你看我笨死了,妈耶,这里什么都没有,你等我等的一定很辛苦吧,不过,幸好我们又见面了,这下终于再也不分开了哦耶!
可我并没有这么说,我轻轻地抱住了眼前的这个人,继而紧紧地,像是证明这是真实般地用力,想感受她的体温,芳香和拥抱实物的感觉。她也轻轻地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的怀里。不知道多少次我们这样做过了,感受着那不真实感,眼泪从我眼里滑落到下巴,在那里凝结,壮大像雨滴一样进入到她的头发,就像森林里的露珠。我一字一句地轻轻地诉
“知道吗,我很想你。”
她俏皮一样地抬起了头,眼神中闪耀着我们热恋时短暂出现过的灵气,羞涩而大胆地问我有多想。
我竟在此时也扮演起了当时的我,眼睛朝上看做思考状,再一次说出了我说多少遍都不会犹豫的台词
“就像夏天永远光烈刺人那般灿烂”
我们注视着对方,想像照相机般把对方的一切刻在眼里,这样的场景我不知道多久没再经历。于是为了证明它的珍惜,空间开始摇晃,我也想起了过往的一切。波子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夏天,眼前的她只是我记忆中的虚影。她的身体开始虚化,却依然紧抱着我没有改变,我闭上双眼感受着这最后的时刻,慢慢地像是坠落到了某个具有真实感觉的地方,在最后的时刻我能闻到波子静谧的体香。那股味道在记忆里愈久弥香,在最后的时刻我们依然一动不动。像是石雕的恋人。我在她的耳边轻诉
“我会努力感受此刻温存”
我睁开了眼,昏暗的房间,小桌子上随处可见的食物残骸,满地的啤酒易拉罐,房间很乱,窗户开着,寒冷和酒气刺激着我清醒,我在床上发呆了很久,摸了摸手机,早已经打不开了。点上了一根烟,自己在窗边无声地燃烧着。桌子上是我跟波子的合照,她已经走了3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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