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份由他提交的,简洁的“结果报告”,都是对他功绩的炫耀。
而朗姆那个老狐狸,则躲在幕后,悄无声息地扩张着他的情报网络,将组织的触手伸向了更多未知的领域。
他的野心,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贝尔摩德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王座上的那位先生,证明自己的不可或缺。
而她,贝尔摩德,自然也不能落后。
琴酒用的是暴力,朗姆用的是阴谋。
而她,将用她最擅长的东西智慧、魅力,以及那足以玩弄人心的艺术。
这份艺术品清单,对琴酒来说,可能需要策划十几场高风险的潜入和抢劫。
对朗姆来说,可能需要动用无数的金钱和情报来进行威逼利诱。
但对她而言,这份任务,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她要向先生证明,她才是最懂他,也最不可或缺的臂助。
她能用最优雅,最艺术的方式,完成最不可能的任务。
贝尔摩德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又妩媚的微笑。
她没有动用任何武力,甚至没有向组织申请一分钱的“活动经费”。
她只是打开了自己的衣帽间,开始挑选她的“武器”那些足以让她扮演任何角色的,华丽的服装和精巧的道具。
第一个目标,是清单上那幅巴斯奎特的涂鸦。
它的拥有者,是一位性格孤僻,深居简出的纽约金融大亨。
贝尔摩德摇身一变,化身为一个来自布鲁克林区的,充满了艺术气息,眼神清澈又带着一丝叛逆的艺术系女大学生。
她用“偶遇”的方式,在一家画廊里,与那位金融大亨相遇。
她没有谈钱,也没有谈交易,只是用她那对艺术的,独到而又深刻的见解,与对方探讨着巴斯奎特作品中蕴含的,那种原始的生命力和对社会的反抗精神。
她的言谈,她的气质,她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才华,都让那位早已厌倦了商场上阿谀奉承的金融大亨,引为忘年知己。
几天之后,这位大亨主动邀请她到自己的私人收藏室参观。
在看到那幅巴斯奎特的真迹时,贝尔摩德(或者说,那位女大学生)的眼中,流露出了最纯粹的,狂热的崇拜和向往。
最终,在一次醉酒后的畅谈中,这位大亨竟然主动提出,要将这幅画“赠予”她这位唯一能读懂它的“知音”,作为对她才华的资助。
第二个目标,是安迪·沃霍尔的那幅玛丽莲·梦露。
它的收藏者,是一位以风流著称的欧洲贵族后裔。
这一次,贝尔摩德化身为一位神秘、冷艳,游走于各大拍卖会和私人派对的顶级艺术品经纪人。
她在一个慈善晚宴上,不经意地向那位贵族透露了,他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正在收集一些关于他逃税和私生活混乱的“黑料”,准备在下一次的董事会上,将他彻底踢出局。
这个消息,让那位一向高枕无忧的贵族,瞬间陷入了恐慌。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贝尔摩-德再次出现,并暗示她背后有一个“能量巨大”的组织,可以帮他“摆平”这些麻烦。
当然,这种“庇护”,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最终,那位贵族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名声,不得不“心甘情愿”地,将那幅他引以为傲的玛丽莲·梦露,作为“服务费”,“捐赠”给了贝尔摩德所代表的,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名为“世界和平艺术基金会”的虚构机构。
就这样,贝尔摩德像一个优雅的魔术师,在世界各地的上流社会中穿梭。
她时而化身为清纯的学生,时而化身为冷艳的经纪人,时而又化身为某个没落王室的公主
她利用人性的弱点虚荣、恐惧、贪婪、欲望精心设计了一场又一场的“机缘巧合”。
那些拥有清单上画作的顶级收藏家们,在她的完美布局下,都以各种看似合情合理,甚至让他们自己都觉得是自己主动的方式,将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拱手相让。
整个过程,没有一滴血,没有一声枪响。
只有人心的博弈,和智慧的较量。
这,就是贝尔摩德的艺术。
她要让先生看到,她不仅能完成任务,更能将完成任务的过程,变成一场华丽的,只属于她的个人表演。
贝尔摩德的“艺术品收集”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
凭借着她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和对人心的精准把握,清单上的大部分作品,都已经被她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兵不血刃的方式“收入囊中”。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也是最棘手的一件。
那是一幅由抽象派大师康定斯基创作的,名为《构成第八号》的画作。
这幅画的拥有者,是一位居住在瑞士日内瓦湖畔一座戒备森严的庄园里的,俄罗斯寡头。
这位名叫伊万诺夫的寡头,以其冷酷无情和生性多疑而著称。
他从苏联解体后的混乱时代崛起,手上沾满了竞争对手的鲜血和财富。
他几乎不相信任何人,他的庄园里布满了最先进的安保系统和忠心耿耿的雇佣兵,想要从他手里拿走东西,比从克里姆林宫偷文件还要困难。
对于这个目标,贝尔摩-德制定了一个极其大胆和精密的计划。
她化身为一位来自维也纳的,气质高贵典雅的艺术史学家,名叫“艾莲娜·施特劳斯”。
她通过发表几篇关于康定斯基早期作品的,极具深度的学术论文,成功地引起了伊万诺夫的注意。
伊万诺夫虽然为人冷酷,但却是一个狂热的艺术收藏家,尤其痴迷于康定斯基的作品。
他将收藏艺术品,视为自己从一个粗鄙的暴发户,向上流社会进化的标志。
经过几次远程的学术交流,伊万诺夫终于被“艾莲娜博士”的才华所折服,破例邀请她到自己的庄园,共同鉴赏他收藏的《构成第八号》。
这,就是计划的第一步。
此刻,贝尔摩德正坐在伊万诺夫那间奢华得近乎庸俗的会客厅里。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优雅地端着一杯红茶,与坐在对面的伊万诺夫,谈论着抽象艺术的哲学内涵。
她的言谈举止,完美无瑕,没有流露出任何破绽。
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的压力。
她知道,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隐藏着微型摄像头。
她喝的这杯红茶,可能已经被检测过无数次。
甚至,她能感觉到,在那些厚重的窗帘背后,有不止一道锐利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她。
伊万诺夫虽然表面上和颜悦色,但他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如同鹰隼般的眼睛,却从未放松过警惕。
他在审视她,也在试探她。
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贝尔摩德需要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向伊万诺夫提出一个看似荒谬,但又合乎情理的建议。
她会告诉他,她所代表的一个“维也纳艺术保护基金会”,正在筹备一个史上规模最大的康定斯基作品回顾展。
如果伊万诺夫愿意将《构成第八号》“出借”给基金会参展,那么基金会将利用其在欧洲艺术界的巨大影响力,为伊万诺夫先生正名,将他塑造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赞助人”,而非外界所传言的“冷血的财富掠夺者”。
这是一个直击伊万诺夫内心最深处虚荣心的诱饵。
但这个建议的时机和方式,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
任何一点操之过急,或者让对方感到被算计的痕迹,都会立刻引来这位多疑寡头的致命反击。
贝尔摩德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微微渗出了一丝汗水。
她知道,自己正在走钢丝,任何一点微小的意外,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甚至让她自己都陷入危险的境地。
而就在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古堡之中。
陈闲正一脸惬意地,享受着他的下午茶时光。
今天的主角,是刚刚从里海空运来的,顶级的奥赛特拉鱼子酱。
海伦娜亲自为他服务。
她用一把精致的贝壳勺,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装满了碎冰的水晶碗里,舀起一勺色泽灰黑,闪烁着金色光泽的鱼子酱,轻轻地放在他面前的一片微烤过的,涂着薄薄一层酸奶油的白脱面包上。
陈闲拿起这片面包,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闻了闻那股独特的,带着海洋气息的咸鲜味道。
然后,他将面包送入口中。
当他的牙齿轻轻咬下,那些饱满的鱼卵,瞬间在的舌尖上爆裂开来。
一股极其浓郁的,咸鲜的味道,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的整个味蕾。
紧接着,一股独特的,类似于烤榛子和奶油的复合香气,从鲜味中浮现出来,与酸奶油的微酸和面包的麦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那种极致的,层层递进的美味,让陈闲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太太好吃了”他忍不住发出了满足的呻吟。
这种纯粹的,源自顶级食材的极致美味,让他的心情瞬间达到了一个顶峰。
他立刻拿出手机,点开那个他现在最喜欢的应用。
在事件栏里输入“品尝顶级奥赛特拉鱼子酱”,然后毫不犹豫地,在分数栏里,加上了“ 20”的高分。
屏幕上,那个笑脸图标,仿佛也变得更加灿烂,甚至开始闪烁起金色的光芒。
几乎是在陈闲按下确认键的同一时刻。
日内瓦湖畔,伊万诺夫的庄园里。
贝尔摩德正准备开口,将那个精心准备好的“建议”说出来。
突然,伊万诺夫身边一个保镖的耳机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保镖脸色微变,立刻上前,在伊万诺夫的耳边,低声汇报了几句。
贝尔摩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种突发状况,对她的计划极为不利。
然而,伊万诺夫在听完汇报后,那张一直紧绷着的,如同花岗岩般的脸上,竟然瞬间乌云散尽,露出了一个极其畅快的,甚至有些狰狞的笑容。
“哈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会客厅里回荡,“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上帝开眼了!”
贝尔摩德愣住了,她不知道这位寡头为何突然如此失态。
伊万诺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强行收敛了笑容,但眼中的喜悦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对贝尔摩德解释道:“抱歉,艾莲娜博士,失礼了。
只是刚刚接到了一个让我心情非常愉快的消息。
”
他端起酒杯,痛饮了一大口,然后说道:“我最头疼的一个商业对手,那个总是在背后给我使绊子的混蛋,他的公司刚刚被爆出了一个天大的财务丑闻,现在正被税务部门和检察官围攻,已经自顾不暇了!这个消息,比我赚了十亿美元还要让我开心!”
寡头的心情,在这一刻好到了极点。
他看着眼前这位谈吐优雅,才华横溢的“艾莲娜博士”,越看越觉得顺眼。
就在这时,贝尔摩德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她那个关于“艺术展”和“伟大赞助人”的建议,不失时机地,娓娓道来。
伊万诺夫在听完之后,因为心情大好,再加上对贝尔摩德的欣赏,以及对“流芳百世”的虚荣心的渴望。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去深究那个所谓的“基金会”的背景。
他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没问题!艾莲娜博士!为了艺术,我愿意贡献我的一份力量!这幅画,我不仅愿意出借,我甚至可以考虑,直接‘捐赠’给你们基金会!只要你们能让我,伊万诺夫的名字,出现在欧洲所有主流媒体的头版头条上!”
贝尔摩德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但她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属于艺术史学家的,矜持而又感激的微笑。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整个过程,顺利得就像是有人提前写好了剧本。
那个最关键的,也是最难以逾越的障碍伊万诺夫的多疑,竟然因为一个离奇的“巧合”,而自动消解了。
这,已经不能用运气来解释了。
当贝尔摩德带着清单上的所有艺术品,毫发无伤地回到组织在欧洲的某个秘密据点时,她立刻向先生进行了汇报。
她用简洁的语言,描述了自己是如何“说服”那些收藏家的,但她刻意隐去了那些“巧合”的细节。
她想看看,先生是否知道这一切。
线路那头,传来的依旧是陈闲那平淡的,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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