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从心爱的伯莱塔上移开,落在了那块小小的屏幕上。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但瞳孔却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反复地,逐字逐句地,阅读着那段由最高权限发来的,简短得近乎命令的文字。
【通知:即日起,组织所有常规及非常规行动,由琴酒、贝尔摩德、朗姆三人成立临时决策小组,全权负责。
无需请示过程,只看结果。
先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琴酒的动作停顿了整整十秒。
在这十秒钟里,他没有动,没有眨眼,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
他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字,仿佛要将它们用目光烧穿,烙印进自己的脑子里。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7.62毫米的子弹,旋转着,呼啸着,深深地嵌入了他那被忠诚与杀戮填满的思维核心。
震惊。
这是第一反应。
一种源自本能的,对既定秩序被打破的震惊。
组织的权力结构是金字塔形的,而“那位先生”,就是那座永远高悬在塔尖的,唯一的眼睛。
所有的命令都源自于他,所有的行动都必须得到他的首肯。
这是组织的铁律,是琴酒信奉不移的教条。
而现在,这条教条被打破了。
“全权负责”“无需请示”“只看结果”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先生将手中的剑,连同挥舞剑的权力,一同交给了他们。
震惊过后,是短暂的困惑。
为什么?先生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因为厌倦了吗?还是不信任他们了?要用这种方式来测试他们?
不。
琴酒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先生的意志不容置疑。
任何对先生决定的揣测,本身就是一种不忠。
他的大脑,那台总是高速运转,用于计算弹道、分析敌人弱点、策划完美谋杀的精密机器,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解读这道命令背后更深层次的含义。
然后,他那张万年冰封,仿佛永远不会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嘴角,竟然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冷酷到极点的弧度。
那不是微笑。
那是一种野兽在挣脱了最后的束缚后,露出的,充满了嗜血快感的狰狞。
他没有感到自己的权力被架空,恰恰相反,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被赋予了绝对信任的战栗。
在他看来,这并非是先生的放手,而是先生对他,琴酒,忠诚与能力的终极考验。
先生是神。
神,是不会被凡俗的事务所累的。
追杀叛徒,清理卧底,进行交易这些都只是维持神国秩序的“杂务”。
当神对这些杂务感到厌倦时,他不会亲自动手,而是会选择他最信任,也最锋利的“天使”,代他行刑。
而他,琴酒,就是那位被选中的行刑天使。
先生将权柄这把最锋利的剑,亲自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不是为了让他去和贝尔摩德那个女人,或是朗姆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去争权夺利。
先生是想看看,他能否挥舞好这把剑,能否用这把剑,斩除一切胆敢阻挡在组织面前的障碍,能否将那些令人厌烦的“过程”全部省略,只为先生献上最完美的“结果”。
一股前所未有的,炽热的战意,在他的胸中熊熊燃烧。
这股战意不同于面对宿敌时的那种兴奋,而是一种被赋予了神圣使命感的,狂热的激情。
他要向先生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要用最凌厉的手段,揪出组织里的每一只老鼠。
那个叫基尔的女人,那个叫波本的男人,他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劲。
现在,他有了先斩后奏的权力。
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叛逃的雪莉。
那个背叛了组织的女人,必须死。
她所代表的,是组织的污点,必须用她的鲜血来洗刷。
还有那个“银色子弹”赤井秀一。
无论他是死是活,他都要将这个心腹大患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连同他所代表的FBI,一同碾碎。
他要用一场场无可挑剔的,血腥而又高效的胜利,来谱写一曲献给先生的赞歌。
他要用最完美的“结果”,来回应先生的这份至高无上的“信任”。
琴酒缓缓地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眸望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
在他的眼中,那不再是一片繁华的都市,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了猎物与敌人的狩猎场。
而他,就是这片猎场中,唯一被神明赐予了狩猎许可的,最顶级的掠食者。
他重新拿起那把伯莱塔手枪,用冷布最后擦拭了一下冰冷的枪口。
然后,他拉动套筒,将一颗子弹推上膛。
“咔哒”一声脆响,在这死寂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那是,狩猎开始的声音。
同一时刻,地球的另一端,一座极尽奢华的酒店顶层套房内。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与卸妆油混合后的慵懒气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另一座国际大都市的璀璨夜景,无数灯火汇聚成一条条流光溢彩的金色河流,在脚下缓缓淌过。
贝尔摩德正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她刚刚结束一场伪装,此刻正用一块柔软的化妆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脸上的妆容。
随着她的动作,那个热情奔放的好莱坞女星“克丽丝·温亚德”的面具被一点点卸下,露出了她本来的,更加神秘、更加令人捉摸不透的容颜。
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不是在卸妆,而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将一个虚假的人格封存,唤醒真实的自我。
梳妆台上,一部款式简洁但显然经过特殊加密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与琴酒、朗姆收到的,一模一样的信息。
她早已看完了那段文字,但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屏幕上,仿佛要从那冰冷的字里行间,品味出更深层次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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