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废船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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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云逍趴在地上,每咳一声都感觉肺管子像被砂纸磨过,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他勉强撑起上半身,感觉自己像个被熊孩子玩坏又丢进泥坑里的破布娃娃,浑身没一块好地方,动一下都疼得眼前发黑。

“铁皮人”那句“你,能动?”还冷冰冰地飘在空气里。

云逍咬着牙,额头青筋直跳,硬是靠着那股“老子不能就这么挂了”的狠劲,手脚并用地把自己从地上一点点撑了起来。

动作慢得像生了锈的机器人,每一步都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呻吟和撕裂般的剧痛。

他扶着冰冷的舱壁,喘着粗气,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虽然两条腿抖得像风中的芦苇。

“能…能喘气…能挪…”他哑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是回答了。

“铁皮人”那光滑的头盔微微点了点,看不出情绪。

他没再废话,转身一步就跨出了舱门,稳稳落在外面那座由报废引擎堆成的垃圾小山上。

动作干净利落,跟云逍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云逍深吸了一口带着机油和金属锈味的浑浊空气,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扶着舱门框,也踉踉跄跄地挪了出去。

脚下一软,差点直接滚下山。他赶紧抓住旁边一块突出的、锈迹斑斑的引擎散热片稳住身体。冰冷的触感和粗糙的铁锈扎着手心。

站在这座垃圾山顶,视野更开阔了。

无边无际的垃圾海洋,一直延伸到浑浊的地平线。

巨大的废弃飞船残骸像搁浅的钢铁巨鲸,半埋在零件山里。

远处那些缓慢爬行的“钢铁蜈蚣”机械臂挥舞着,抓起一堆堆废料,塞进冒着黑烟的粉碎熔炉。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沉闷的机械轰鸣是唯一的背景音。

这地方,比幽月坟场还让人绝望,至少坟场还有点“壮烈”,这里纯粹就是宇宙的垃圾场,生命的禁区。

“铁皮人”站在不远处,光滑的头盔微微转动,似乎在扫描周围环境。

几秒后,他抬手,指向斜下方大概几百米外,一座由巨大飞船外壳和扭曲龙骨构成的、如同怪兽骨架般的巨大垃圾山。

“目标:前方废弃巡洋舰残骸。结构:相对完整。内部:可能存在可修复部件,及屏蔽环境。”冰冷的声音言简意赅。

云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堆残骸确实像个勉强还能看出船形的巨大骨架,歪斜地插在垃圾堆里,锈迹斑斑的外壳上布满了撞击的凹痕和撕裂的伤口,但主体结构看着没散架。

比起暴露在这光秃秃的山头吹风,那里确实像个能藏身的乌龟壳。

“行…听你的…”云逍喘着粗气应道。他现在这状态,能走到那儿都是个奇迹。

“铁皮人”没再说话,迈开步子就往下走。

他在倾斜陡峭、堆满滑溜金属零件的垃圾山坡上如履平地,速度快得惊人。

云逍可就惨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松动的零件滚下山。

脚下打滑是家常便饭,全靠手抓住各种凸起的金属棱角才能稳住。

尖锐的断口和粗糙的铁锈很快就把他的手划得鲜血淋漓。

汗水混着血水,浸湿了破烂的衣衫,黏在伤口上,又疼又痒。

几百米的距离,他走了快一个小时,累得像条死狗。

等他终于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那巨大残骸的“入口”一个撕裂的、边缘参差不齐的巨大破洞时,几乎要虚脱了。

“铁皮人”早已等在洞口里面,里面光线昏暗,弥漫着灰尘和机油混合的呛人气味,但确实挡住了外面浑浊的光线和刺鼻的风。

“原地休整,我搜索可用资源,保持警惕。”“铁皮人”丢下这句话,身影一闪,就消失在残骸内部错综复杂的黑暗通道里,快得像一道影子。

云逍靠着冰冷的、布满铁锈的舱壁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每吸一口气,胸腔都像针扎一样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简直惨不忍睹。衣服烂成布条,露出的皮肤上全是淤青、裂口和干涸的血痂。

感觉身体像个到处漏气的破轮胎,全靠那点幽月的“冰胶水”勉强粘着没散架。

“灵枢…我还能…撑多久?”他在脑子里虚弱地问。

【躯体损伤状态:严重恶化中…能量维系仅延缓崩溃进程…】

【幽月同源能量被动修复效率:极低…无法逆转损伤…】

【当前环境能量稀薄…无法补充…预计维持当前状态时间:未知(取决于活动强度及外部刺激)…】

灵枢的答案很明确:他现在就是个靠“胶水”粘着的瓷器,不能碰,不能摔,而且胶水快干了。什么时候彻底碎掉,看命。

“妈的…”云逍低声骂了一句,靠在冰冷的铁壁上,闭上眼睛,努力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那点可怜的力量恢复一丝丝。

他必须活下去,那个冰冷的坐标还在他脑子里闪着光,仇还没报完,桌子还没掀彻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残骸内部死寂一片,只有远处垃圾场传来的、沉闷的机械轰鸣。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云逍猛地睁开眼。

“铁皮人”回来了,他手里拿着几样东西:一个沾满油污、但看起来还算完整的金属方盒子,几根缠绕在一起的、粗细细不一的线缆,还有一个巴掌大、表面布满灰尘、但接口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薄片。

他把东西放在云逍脚边。

“基础工具,低等级能量单元,屏蔽探测的可能性:存在。”冰冷的声音解释着。

他又拿出一个扁平的金属水壶,拧开盖子,里面是半壶浑浊、带着铁锈色的液体,“过滤水,可饮用。”

云逍看着那壶水,喉咙干得冒烟。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入口的水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怪异的苦涩,但确实是水。

他忍着恶心,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感觉火烧火燎的喉咙稍微好受了一点。

“谢了。”云逍抹了抹嘴,声音依旧沙哑。

“铁皮人”没回应谢意,只是又拿出一个扁平的、像膏药贴似的东西,包装已经磨损得很旧了。

他撕开包装,露出里面一层散发着微弱清凉气息的凝胶。

“外伤敷料。基础型号。效果:有限。”他把“膏药”递给云逍。

云逍接过来,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苦笑了一下。这点玩意儿,杯水车薪啊。

但他还是撕开,挑了个还在渗血的口子,小心地贴了上去。一股清凉感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确实缓解了一丝丝,但也仅仅是一丝丝。

“铁皮人”似乎完成了他的“救援任务”,不再说话,抱着手臂靠在另一侧的舱壁上,光滑的头盔对着残骸入口的方向,像一尊冰冷的雕塑,进入了某种警戒状态。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云逍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垃圾场永恒的、沉闷的轰鸣。

云逍背靠着冰冷的铁壁,手里捏着那半壶苦涩的水,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得不像活人的“搭档”,又感受着身体里那点正在缓慢流逝的“胶水”力量。

七十二小时。

那个银色巨环杀器(熵烬使者)派出的巡逻队,七十二小时后就会像犁地一样扫过这片垃圾场。

他必须在巡逻队来之前,找到恢复力量或者逃跑的办法。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时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也是最致命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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