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灯管滋滋响着,像伸着舌头喘息的老猫。
我坐回办公桌前,把快喝完的绿豆汤一口闷了。
小周和阿强已经先离开,我则从抽屉最底层摸出那块黑黝黝的铜镜。
镜子乌沉沉的,铜胎厚重,背面刻着一圈篆文纹路,中间则是一抹老旧的胭脂红。
摸上去烫手,也让人心头发热。
哪怕隔着桌子,我也能感觉到它在轻轻震动。
这玩意儿叫“因果镜”,书上说它能照出人的因缘过往。
用好了是灵异界的神器,用不好……呵,那就是个把人拽进前尘的坑。
我把窗户关死,点上一炷燃香,一个人蜷坐在办公桌后,摆好符阵。
右手翻开《驱邪秘要》,指尖划过那页刚显现的“引灵术”,口中咕哝着晦涩咒句。
咒语一落,整间办公室温度骤降,我牙关打了个战。
一股湿意扑鼻,像是厕所污水,还夹着旧嫁衣发霉的酸腐。
镜面突然泛光,像被水滴砸落的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看着镜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背影。
是她,小梅。
她穿着那件红艳艳的嫁衣,脸上挂着傻傻的笑,眼里满是期待,那种女孩对未来的热望,柔软又简单。
她站在喜堂门口,打着旋,嘴里喃喃着什么:“今天……终于啦……我嫁给他啦……”
可还没等她迈步,一道黑影,从神龛后猛地窜出。
黑到发紫,像一团活着的漆夜,挥手就是一记重击,小梅直接被打翻在地!
我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香烟跳动,符纸扬起,镜面也顿了一顿。
“谁他妈干的?”我压着嗓子骂。
镜中的画面继续,小梅被那团黑影甩进了一辆破面包车里,一路风驰电掣,夜幕沉沉,根本没人察觉。
接着,是一座偏僻的废庙,杂草丛生,黑布遮天。
几个穿着破烂法袍的人围着她,嘴里念着我都听不懂的祭文。
那场景就像从某部没过审的恐怖片里扒出来的,令人发毛。
一个人举着匕首,刀尖还滴着冤魂似的墨绿。
“黑莲会。”我低声吐出这个名字。
这群魔疯子,专门盯着活人的命格做祭品,扯人魂魄炼邪术,被官方通缉了三年都还在躲猫猫。
小梅哭着、不停挣扎,最后一记尖叫割破夜空,声音像钉子刮在玻璃上。
嫁衣破碎,血洒一地。
那一刻我感觉喉咙发紧,像有什么黏糊糊的情绪卡在胸口,不上不下,透不过气。
可是——她没离开。
小梅的灵魂就那样弯腰缩成一团,飘进了她的嫁衣中。
那件嫁衣像活了一样,红得渗血,静静悬在半空里,像在等一个从未到来的新郎。
这一切,静得诡异,却凄怆得让人心碎。
镜中画面缓缓淡去,但香坛里香灰炸裂了一下,像有人在对我嘶吼:“我还没完成婚礼!你来替我!”
我眉头一皱,眼神骤冷。
那不是诅咒,是哀求。
小梅……她死得怨,但她不是恶灵。
她是真的在等一个仪式,一个象征,哪怕只是走完最后那一步,也要走得体面点。
我伸手收了镜子,镜面像被封上,光芒倏地熄灭。
我靠着椅背沉思了好几分钟,窗外月光都从玻璃渗透到我鞋边上,我才缓缓吐了口气。
这事儿,不该只靠“破煞”,也不是一张黄符就能解决的。
我拉开抽屉,把急救盒里那瓶风油精拧开,对着太阳穴涂了一圈,提神,同时也确认自己没疯。
《驱邪秘要》的书页微微闪光,“引灵术·初窥门径”那一页,字迹已完全浮现。
书末新出的那行字也异常清晰:
“她未婚先死,命格不圆,怨气绵长,需以引术探其心梦。”
啧,这还真是给我加戏。
明明已经晚了,我却又走到窗边,习惯性点了根烟——只是还没点着,手停住了。
我嘴角勾起一个浅得不能再浅的弧度,喃喃道:
“红嫁衣还没换掉,她……可能还在等。”
镜子沉沉地躺在我桌上,泛着淡淡的冷光。
我慢慢坐下,开始在纸上画新一轮的符阵。
我掐灭了烟,烟雾在我眼前袅袅散开,像小梅那件嫁衣,红得让人心里发慌。
“净化咒”...书页上那几个字仿佛带着圣光,又仿佛是无底洞,吸走我所有的力气。
行吧,谁让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呢?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姐带着遗憾上路。
我抓起手机,先给小周发了条微信:“兄弟,帮我查下晨光社区附近哪里有卖纸扎的,要那种...结婚用的,懂?”
那边秒回:“贾哥你玩真的?行,包在我身上!
接着又给阿强去了个电话:“强哥,晚上帮我个忙,去5栋那家看看电路,重点是...马桶!
挂了电话,我从工具箱里翻出罗盘,指南针疯狂打转,最后还是指向了那个方向。
邪门儿了。
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像个开了挂的“都市传说鉴赏家”。
天色渐暗,空气里开始弥漫着淡淡的潮湿。
我抬头看了看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天上,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片人间。
时间差不多了,趁着夜幕完全降临之前,我得去准备一下...给小梅办个冥婚。
哎,这年头,社区工作者不好当啊,要懂玄学,还得会...给人当证婚人?
我深吸一口气,拎起工具箱,朝着门外走去。
希望...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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