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拉开门，看见小周满头大汗，衣服贴在背上，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那张原本青春阳光的脸此刻写满了惊慌和震惊。
“小周，先吸口气再说，”我扶住他的肩膀，那小子的胳膊都在发抖，“什么叫她没走远？”
“新娘……她……我们以为她走了，可刚才我到后巷检查，那个没电的摄像头自己亮了，上面拍到……拍到她站在旧楼三楼，歪着头，对着镜头笑……”
我突然感到脑袋一阵剧痛。刚送走的怨灵怎么又回到现场了？
我立刻把《驱邪秘要》拍到茶几上，“啪”的一声，翻开的书页竟然自动跳到了之前那句话——“万祟归莲，黑火不熄。”
那些墨字仿佛还活着，在光线下隐隐有波动。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本书影响我生活的方式越来越多了，连内心的背景音乐都懂得自动响起。
“你们看这句话的意思，”我指着那一页，把小周和刚赶来的阿强叫过来看，“黑火……可能指的是她胸口的黑莲标记，像是某种定位，或者是被标记的……羁绊。”
“那万祟归莲呢？”阿强问道，手里还拿着扳手，一副随时准备打架的司机大哥模样。
“这四个字，可能是某种召唤，或者是某个仪式的一部分。简而言之——这事儿还没完。而且不只是她一个人。”我拿起书后，才看清书页底端新出现的第二行字：“凡黑火者，聚则归莲，散则现祟。”
“聚在一起就是仪式，散开就会引发灵异事件……黑莲会，大概就是冲着这个来的。”我咬牙切齿，几乎是低声咒骂，这尼玛简直就是都市版的《送灵101》？
小周脸色发青，但还是咬了咬牙，“那我们该怎么办？这个组织听起来，不只是闹事，而是要干大事！”
“我也开始怀疑，他们在策划某种城市级别的布阵，每个出现黑火标记的人都是棋子——我们眼前的这几个个案，也许只是冰山一角。”我说着把香火熄灭，动作本能中多了几分小心。
阿强一边听一边挽起袖子，“那我得在通气口装几根带镇煞作用的金属线，顺便检查一下三楼那几户的电表柜，不管信不信，先从风水方面着手总没错。”
小周点了点头，递出一个U盘，“这是我下午偷偷拷下来的监控，警方行动太慢，我猜不能等他们走流程。”
“好，都准备着。”我翻了翻《驱邪秘要》，脑子里像被灌了冰水，又清醒又紧张——这本书不像一本能“安慰打工人”的锦囊妙计，更像个病娇女友，嘴上说着让你安静好眠，下一页就飘来句你不动，全家死。
“那，这个黑莲会，到底是什么背景？你爷爷提过吗？”小周走近几步问我。
我点了点头，“小时候听过几次，记得很模糊。什么‘黑衣白纱，莲夜咒鸣’，现在想起来，和这几年社区里发生的几件事，就像拼图拼到了一起。”
阿强叼着烟，火没点着，“说起来，王阿姨以前不是住在幽兰街的旧房子里吗？我记得她提过，说那里以前‘每年农历七月窗户都不敢开大’，怕有‘水莲花’飞进来，结果飞进来的都不是花……”
这句话一出口，屋里的空气仿佛突然结了一层冰，小周打了个哆嗦，我也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把王阿姨叫过来。”我说道，阿强“嗯”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十分钟后，王阿姨走了进来，穿着棉布睡衣，扛着一袋毛线，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又有脏东西了？”
我赶紧请她坐下，把黑莲会的标记和事件简单梳理了一遍，还把《驱邪秘要》中提到“万祟归莲”的那一页翻开给她看。
她盯着那符纹看了好几秒才开口，“唉……你们都还年轻，没赶上80年代那会儿……”
“晨光社区刚建起来的时候，边上还有块空地，后来改建成了文化广场。可没人知道，那下面本来是一座墓塔，听老一辈说，是‘禁莲地’，专门用来埋葬被判邪术的人。那时候我们都很相信，晚上十点以后都不出门，街尾卖夜宵的人都知道避开这片地方。后来有人拆了旧塔，说要建国营影院，结果三个月后影院没建成，项目直接黄了，再后来那块地就好几年没人敢碰。”
我听得头皮发麻，“那黑莲会……”
“我说不准……但十几年前，我们那栋楼来了一户人，戴面具、穿黑衣，全楼的人都说他们很奇怪。但人家公文齐全，房子也买得干干净净，就没人追究。”
我的心猛地一沉，那种“都市传说变成邻居”的冰冷感觉扑面而来。
王阿姨干脆利落地补充了一句，“后来，有邻居家的孩子晚上一觉醒来，说看到楼道尽头有人在弹琴，弹的是‘彼岸调’。再之后，那家人就突然搬走了，大门上贴着两朵墨黑的莲印，你爷爷当年来看过，一见就回去烧了整整三晚的香，谁劝也不听。”
我把这些话一字一句地记在脑子里，感觉外面的夜色更浓了，连天上的月光都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我也老了，记不全了，但那黑莲……它，不是这代人的玩意儿。”王阿姨低声说完，开始收拾毛线，“你要是真的要查，也别只盯着表面……你爷爷那本书里写的是术，但真相，不止是术能解开的。”
她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当年你爷爷说，‘驱邪不是斗法，是斗胆。’你要是接了这道骨血，就别怕黑夜。”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直到王阿姨离开，我才轻轻抚摸着《驱邪秘要》的封面，书皮和之前一样温热，但指尖却莫名地有些颤抖。
阿强在阳台装好了第二道朝东风口的铁架，小周则坐在茶几边，用手机调阅那段异常监控。
“该行动了。”我盯着那段监控画面，画面中那张诡异新娘的笑容仿佛正透过镜头看着我们。
我合上书，走到门口，顺手披上外套。
“我要去走访那几个老住户，你们看家。”我语气平淡地说着，指关节却轻轻在门边敲了一下，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窸窸窣窣的夜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仿佛有人在低语——
“手慢一步，梦就真了。”无需修改
第53章昏风入户
我站在门口，拇指轻轻摩挲《驱邪秘要》的封皮，皮革纹理竟有些发烫，好像能感应到我即将走进的，不只是社区老楼的阴翳，而是某种被封存多年的记忆。
“小周。”我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声。
“到！”小周立刻立正坐好，手机啪地扣在桌上。
“你留意屋内那段监控，尤其是她笑的那一瞬。如果图像跳帧了，通知我。”
“明白！”他迅速拿出备好的耳麦，在耳边敲了两下，像打游戏前的准备动作。
“阿强，那根通东风口的镇煞铜管，不要省料，最好再接地。风水讲究‘藏煞于形’，你要是搞错方向，哪怕多拧一颗螺丝，也可能是救命的。”
阿强咧嘴，扳手往肩上一扛，“你放心，就当我在修空调，顺便修命。”
我点点头，心里却是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这种烦躁不是热，是冷。
类似那种电梯关门前，有人喊你一声“别上”，你偏要进去的鬼使神差。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冰冷的夜风像条鞭子似地甩在我脸上，卷起门边那张昨天画歪的破煞符，啪叽作响。
小周在我背后喊了一句，“哥，路上小心！别让她认出你！”
“她已经认出我了。”我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但我想看看，她到底认出了谁。”
我踏进夜色，一脚踩在没扫干净的枯叶上，发出咔哒脆响，像某种看不见的门就此开启。
楼道的灯光有些微微闪烁，旧楼年久失修，水泥墙皮斑驳，天花板上蜘蛛网挂着早就风干的飞蛾尸体，一股潮腥味紧贴皮肤爬上来，像是有人在你耳边呼气。
我摸了摸口袋，确保护身符、朱砂笔、五枚压灵铜钱都在。
书包里半瓶檀香油微微漏了点出来，味道像被火烧过的菊花，刺鼻难闻。
晨光社区一共有三十九户老住户，现存还住着的不到一半。
第一站，我选择了最近却最棘手的那一家。
刘大妈，长期领着女儿住在五号楼二单元。
她女儿神神叨叨，上过地方台的灵异热线节目，后来节目组解散说是“信号干扰太多”。
我走到她家门前时，竟隐约听见门内传出一段低低的琴音，像是指甲刮过弦，却不成调。
我抬手敲门，还没敲下去，那扇刷着蓝漆的木门却自己“吱呀”一响，缓缓开了一条缝。
门后，是一股潮得发臭的陈年风。
我眉心一跳，心里那根弦猛地一紧。
有人，比我更早到了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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