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低呼吸，整个人几乎和墙壁贴成一体。
手心被“隐息符”的糯米纸边缘割出一道几乎感觉不到的裂口，细细的血气渗出，却更催得它气息愈发隐匿。
门外，那双脚还站在原地——死死地，一动不动，如附尸的木偶。
我屏住气，猛地意识到：这家伙，不是人。准确点说……不是活人。
那种从骨缝里钻出来的阴冷劲儿，把我从头皮凉到脚底。
小周虽没发出声，却也浑身绷紧。
我能感觉到他指尖贴在腰间的枪柄上，肌肉微抖，那是准备扣扳机前的神经颤栗。
“咯哒——”
门锁旋转的声音，卡壳了一下，像老旧录像带卡顿那样突兀，接着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一道黑影如影随形地晃进来，动作缓慢却不带一丝犹疑。
他穿着一身古旧黑衣，袖口绣着早已经褪色的符纹，那是驱邪术早年的旁支“逆咒门”的标记——我认得出来，这人绝对是邪修组织的一员，还是个狠角色。
黑影没说话，脚步沉稳，踩着满地的骨渣和血斑，几乎就是踩在我的耳膜上。
我和小周蜷在竹帘后，每一秒都像吊在绞刑架上寸寸拉紧的绳索。
黑衣人眼神像刀子切糖，明明没有直接看向我们，可我却有一种被剖开的错觉。
“哗啦——”
他打翻一堆罐子，腥臭味瞬间浓重，小周皱了一下眉，我还来不及提醒，就听到那黑衣人幽幽地说了一声：“怪了……”
他蹲下身，双指蘸了蘸地上的黑血，放到嘴边舔了舔。
——这特么真舔啊！
我差点破口大骂，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
小周侧头瞄我一眼，用一种“这算正常操作？”的眼神看我。
我只能抖了抖手中的“破煞符”，比了个“冷静点”的手势。
几分钟过去，那黑衣人终于似乎没察觉出异常，转身离开了密室。
门又“吱呀”一声关上，脚步声逐渐远去，像模糊的钟声在走廊尽头回荡。
我整个人差点跪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只觉得后背早湿透成冰水布。
“走。”我打个手势，小周立即跟上。
我把地图收紧，脚步极轻地踮出去——但就在推开密室门的瞬间，一道冷风扑面吹来，伴随着极不协调的沉闷私语声。
——外头站满了人。
一群人，黑衣缠身，几乎像从雾里长出来的。
他们无声地立在走廊两侧，有的脸覆黑巾，有的干脆面皮龟裂，看起来不像“组织”成员，更像某种被诅咒召来的行尸。
“小周。”我低声说，“拐角那边有安全门，跟我冲。”
“干。”他嘴角抽了一下，拔枪的动作不拖泥带水。
对方一见我们露头，瞬间动了，几道身影飞扑而来，动作快得不似人类。
小周一声爆喝，手枪连开三枪，子弹击中其中两人——可那玩意儿只是后仰了一下，又继续爬了起来。
“符来！”小周吼道。
我顺手甩出两张“破煞符”，符纸落地瞬间焚烧，一道赤金光爆闪，直接将前方两人炸飞撞上走廊墙。
随着《驱邪秘要》翻页的“哗啦”声，新的“镇灵诀”自动浮现。
我手一捻诀，猛然往走廊中央一砸。“破！”
一道复杂的符阵在半空展开，光影交织如火蛇奔腾，将中央敌人困缚，其余人足下一沉，像踩入泥潭，再难寸进。
“走！”我拉上小周，穿过符阵裂口一路狂奔。
楼道里风声狂啸，那些邪修像猎犬一样撕咬着符阵边缘，他们眼中开始出现猩红——不对，那特么是要强行破阵！
冲到一楼，我们几乎是跳着穿过楼口——刚好撞上拿着扳手的阿强。
“哟我靠你俩这是——”他话没说完就看到我肩后一道黑影朝他扑来。
“别愣着！”小周一枪将那黑影击退，我直接抓住他领子往旁边拽：“还想吃宵夜就先活着！”
阿强一看后头那群黑衣人顿时脸抽筋，“这——我猜得没错，你们干的是见不得光的事儿对吧？”
“闭嘴，带我走！”我几乎是吼出来。
阿强往小区后门一指：“消防通道翻墙，左边十七号楼那边能钻出去，但得快！”
“你带路！”我一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几人冲向小路，哭爹喊娘地冲进一堆垃圾桶之间。
后头脚步声越来越逼近，小周回头丢下一枚警用烟雾弹——一声破响后，白雾腾地蹿起。
我气喘如牛，仍不忘从背包里抽出“避煞符”往身上一贴，回头冷眼一扫，看那浓雾中几道人影半浮半行。
“混不了这片地儿了。”我砸咂嘴，朝小周咧嘴笑了笑，“倒霉蛋儿抢我主角光环，就得做好挨烙铁的准备。”
阿强一边跑还一边喘骂：“下次再有这种事，先告诉我一声，我钱包都带着——我怕临死买不了墓地！”
我们三个翻出空巷小门，夜风一吹，头发都是冷汗的腥味。
我兜里《驱邪秘要》猛然翻开了一页，新咒未现，却露出了一行熟悉的字迹——
“别跑，孩子，有些债，你躲不掉。”
我眉头一皱，心头一跳。
“他娘的，这老贾……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被盯上？”我们三个像是刚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身上的味儿估计能把警犬熏晕。
好不容易窜出巷子，我赶紧把那张皱巴巴的地图掏出来，就着路灯光研究。
“这邪修组织绝对盯上咱们了。”我指着地图上几个红圈，“这些地方是他们重点活动的区域，还有这里……”我点了点晨光社区的位置，“啧，看来我们小区风水不太行啊，得找个风水先生看看，要不以后房价都得跌。”
小周抹了把脸上的汗，喘着粗气说：“现在不是说风水的时候吧？这帮人明显是冲你来的，贾青，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我能惹什么麻烦，我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咸鱼啊！”我无奈地摊手，“阿强，你先回去吧，今天这事儿谢谢了。”
阿强摆摆手，一脸后怕：“谢啥，我还得回去看看我那房子怎么样了，别被那群黑衣人给拆了。不过我说，你们下次搞这么大的事儿，能不能提前吱一声？我心脏不好，怕猝死。”
送走阿强，我和小周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事儿闹大了，已经不是我们俩能解决的了。
“得找帮手。”我深吸一口气，“小周，咱们回社区办公室，找老领导和小李律师，开个紧急会议。”
小周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总感觉背后有人盯着咱们。”我搓了搓胳膊，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挥之不去。
小周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车速。
车子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飞驰，路灯的光芒在车窗上飞快地闪过，忽明忽暗，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
我突然想起《驱邪秘要》上那行字：别跑，孩子，有些债，你躲不掉。
是啊，躲不掉的。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怎么了？”我皱眉问道。
小周脸色铁青，指着前方：“你看前面……”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社区办公室的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我们诡异地笑着。
“呦，两位，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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