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遗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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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江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觉得两个中年人对一个小姑娘这样,也太欺负人了。

“呵呵,小子,老子教育自家的玩意,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拦老子!”若胜一拳正要打在若棠身上。

若棠灵巧的躲在临江身后,拽着临江衣角。

砰!

比拳头先落下的是临江的棍子。

临江一棍子敲在地上,把拳头粗的木头硬生生给摔裂成两块,冷飕飕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叔,什么事还是回家说吧,嗯?”

看着碎在地上的木头,若胜瞪大眼睛往后撤了撤,咽了咽口唾沫压压惊:“小子,你非要管?”

临江抿着唇不说话。

“算了算了,咱们走,死丫头,过来!”若胜眼一转,“呵呵,我们回家说,小子,这你可管不着!”

“慢着!她愿意和你走?”临江转过头,正准备问,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怎么是她。

若棠眼眶微红,楚楚可怜的拉住他的衣角,轻轻的摇着头,带着一丝乞求,可怜巴巴的。

“你愿意和他们走吗?”临江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

若棠好像很害怕似的,拽着他衣角的力度忽然变大,摇着头往他身后又缩了缩。

“看见了吗?她不想和你们走,快滚!”说着临江又抡起棍子吓唬这两人。

原主父母骂骂咧咧的往巷子外面走。

“好了,没事了。”临江回过头轻声安慰,若棠抓着他衣角的手还没松开,好像刚刚的惊吓还没缓过来。

“嗯……”若棠喃喃的应道。

临江扔掉手中紧握的棍子,木头砸在墙角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别怕了,他们走了,不怕。”临江说完,若棠松开了他的衣角。

“你怎么在这?”若棠调整情绪,若无其事地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湿润。

“我在这做兼职。”临江看着眼前的人故作轻松的样子,皱起眉头,“刚看到有人贩子……”

“谢谢你,”若棠率先走出昏暗的巷口,“其实……刚刚的是我爸妈。”

临江的心猛地一沉,是一种怜惜,还有同病相怜的感情,与此同时,他又有些慌张,那毕竟是她父母,她会不会不高兴他刚刚那样……

若棠倏地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直直探入临江眼底。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灵魂深处的慌张。几秒后,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这次又要谢谢你帮了我的忙喽。”

临江沉默。

他不知道若棠的家庭背景,但是懂那种感觉,他自己母亲重病缠身,那个所谓的父亲在母亲最需要时动辄拳脚相加,最终卷走一切彻底消失。他和母亲的世界,曾在那男人的暴戾与抛弃中天崩地裂。

此刻,他似乎触到了若棠心底同样冰寒的角落。

“饿了,”若棠似乎瞬间抛开了话题,语气轻快起来,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就往熟悉的凉面摊拖,“你也没吃吧?走,请你吃饭,今天又谢谢你啦。”

“师傅,两碗凉面。”

凉面麻酱的香气混着醋的微酸弥散开。若棠吸溜着面,一边兀自开了口:“我爸妈从来就不喜欢我。”

“别想他们了。”临江道。

若棠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干净得没有一丝阴霾:“他们影响不到我啦,所以我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提起他们。”

她顿了顿:“我转学没告诉他们,他们为这个找我。也许你觉得这么大的事该告诉家长?嗯……但他们不配。”

“我小时候有个姐姐,叫若梨。她七岁那年,出去给我爸买酒,”若棠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念一篇遥远的课文,“结果出了车祸。当时我妈怀着我,我的生日,就是姐姐的祭日。”

“我从来没过过生日。奶奶和爸爸觉得一切都是我这个没出生的孩子的错,我是个丧门星。妈妈虽然没说过,却总是把我当成姐姐,把姐姐的一切——她的爱好,她的性格——全都强加给我。”

“你知道我的名字怎么来的吗?”她抬眼,直视着临江,“我叫若棠。海棠花败梨花开。他们说,让若梨活过来,不要我。”

“从小,我就是那个被遗忘的孩子。”

临江紧紧盯着她的脸,试图捕捉哪怕一丝悲伤、怨恨或者委屈。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神清澈见底,仿佛只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的故事。

只有若棠自己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翻涌着怎样的算计。她是故意的。要攻略临江,她必须先把自己变成和他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真卑鄙啊。她心底无声地嘲讽自己。

可她能怎样?不这样,等待她的就是抹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不过是案板上苟延残喘、等待屠宰的猎物。

如果能活下去……她攥紧了拳头。总有一天,她要活出真正的自己,掀翻那该死的时空局!

临江垂下眼睫,长长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他默默给她倒了杯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灌下,像是冲刷掉喉间的某种滞涩。

“不过现在一切都很好,”她脸上再次绽开明媚的笑,仿佛刚才那些沉重的言辞从未发生过,“我搬了家,现在自己住。”

“你现在……在哪里住?”临江低声问。

若棠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我……借住在一个朋友家。”

“你搬去我家边上吧,”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那里房租便宜。”

若棠的眼睛瞬间亮了,带着期待:“我能去看看吗?”

临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临江领着若棠,在蛛网般错综复杂的窄巷里七拐八拐。巷子两旁的晾衣绳上挂满了衣服和被单,洗衣液的清香顽固地穿透了饭菜香和油烟味,固执地宣告着存在。

知了和不知名的鸟儿在头顶的枝叶间此起彼伏地聒噪,说着方言的男男女女用高亢的调子互相招呼着匆匆路过。

“阿江!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