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你家小子不对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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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一睁闭眼睁眼,就到了第二个世界。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的世界是夏天,闷热的六月份。

她抬头环视了一眼,发现是在一家小卖铺里。觉得新奇。

001又飞了出来,问她现在要不要接收任务。

周一说好,然后就感觉到了记忆像海水一般一股脑涌进了她的大脑。

这是2010年的世界,她现在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县城。原主叫周怡,是三中学校旁边的小卖铺老板娘,前两天刚刚过了二十四岁生日,这两天放端午节假期,店里没什么人。

周一仔细把原主的记忆过了一遍,然后疑惑这次世界居然没有任务目标。

像上个世界,在她接收完原主的记忆之后,紧跟着来的就是故事剧情的发展和任务目标的信息,但现在她只收到了原主的记忆,并没有接到什么任务目标的提醒。

她下意识觉得哪不对,在心里喊001。

不像往常的快速,001这次无论她喊了多少遍都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系统还能卡bug?她想。

六月的天气又闷又热,周一想着事情,把小卖铺里看了一圈。

很有年代感的装修加上很有年代感的东西,周一甚至找到了几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才见过的东西。

她从冰柜里拿出了一根小布丁,然后坐在风扇前的摇摇椅看电视。

当然电视也是那种老电视,现在放着西游记。

她是个很随意的人,到了什么环境就什么样。任务目标没发放,001也不在,那又怎么样,她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她悠闲的吃完了一根雪糕,门口就来了一伙人。

看着像一群混混。周一盯着门口的黄毛想。

店里进来了一个穿着校服戴着眼镜的男孩,他要买作业本,周一从架子上拿了两本给他,然后跟他打听消息。

“哎弟弟,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叫余淮生的女生?”她站着男孩面前摇蒲扇,笑盈盈的问他。

那男孩似乎是害羞,憋红了脸才终于说出一句话。

“我、我…我不知道…”他越说越小声,眼睛偷偷往女人身上瞟。

周一跟他隔了一段距离压根就没听清,她刚打算再问一遍,店里就进来了一个黄毛。

“我靠你可别问他了周姐,他就书呆子一个啥也不知道。”黄毛耳朵上夹着烟,嘻嘻哈哈的跟她打招呼。

周一在上一个世界吃了教训,这次把原主记忆好好看了个遍,此刻也把面前的人对上了号。

黄毛叫周浩,同一个姓但没血缘关系。他今年刚刚满十七岁,正是想撒野的年纪。别看一头黄毛吊儿郎当的样,实际上人特别纯还善良,连小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对兄弟也很仗义。

周一笑着推了他一把,跟他说话,“干嘛,难不成你知道呀?”

周浩没生气,反而更开心了,周一看着他顶着一头黄毛咧着嘴笑。

“那你可问对人了!哎我他妈还真知道!”他说,骄傲的劲看得女人想笑。

周一夸张的哇了一声,像是在逗小孩一样。

“这么厉害呀!跟姐说说呗,姐请你喝果汁咋样?”她对着男孩抬了抬头,还眨眼弄了个wilk。

黄毛有些不好意思,再怎么说都只是个十七八岁小孩,耍花招哪耍的过她。但这招不得不说对他真的受用,他装样子清了清嗓子,说。

“禹海升就是个、呃…神经病!对!神经病!”他顿了顿,指了下自己的头继续说,“周姐你不知道呀!我跟他住一个小区的,他爸家暴,打的可厉害了!把他脑子都打坏了!”

他说着,把耳朵上的烟拿了下来,想抽一根。

“呀!不会成傻子了吧!这也太可怜了…那她妈呢?家里就她一个啊?”她这下是真惊讶了,捂着嘴说。

要是真成傻子可咋办,她总不可能去感化一个傻子吧!虽然再怎么说对方是余淮生,但成了个傻子…太好笑了,天道好轮回啊!让你诈老子!报应来了吧。

周一从咱家瓜子罐里抓了把瓜子,边嗑边啧啧摇头。

“傻子倒不至于,就是精神出了点问题。”黄毛说着刚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就被周一踹了出去。

“去去去,别在我店里抽烟,一股味呛死了。”她把瓜子皮朝着黄毛扔过去,忘了原主也抽烟。

黄毛打着哈哈,利索的把打火机又塞回了兜里,说,“不抽了不抽了,让咱周姐不高兴了。”

周一没理会他的油嘴滑舌,啧了一声。

“继续说,打坏了之后呢。”她朝他抬了抬头,示意他继续说。

“然后就辍学不上了呗!听说给人洗碗去了!”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进来的哥们抢了后续。

“这都啥跟啥,他早不洗碗了,现在去工地搬砖了,我前两天还在工地看见他了!”说话的是个寸头,个子长的高,从柜里拿了包烟出来。

“真的假的啊?就他那样还搬砖?浑身上下没两块肉搬的动吗!”黄毛说完,跟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周一这下瓜子都顾不上嗑了,问他俩,“工地还能让小姑娘搬砖?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哎弟弟那包烟八块钱,别想顺走啊!我真是想不通女孩子家家咋就去干这活了呢。”她皱着眉,话说的乱,想不通余淮生怎么想的。

黄毛咦了一声,总算发现哪不对了。

“女孩子?禹海升是男的啊!纯爷们!咋成娘们了?周姐你搞错了吧。”

周一这下也愣了,不对啊!余淮生是女的没错啊。她想着,又问了一遍。

“你确定咱俩说的是同一个人?我说的余淮生!淮河的淮,生活的生!”她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确认道。

黄毛挠了挠头,他没上过学,小学三年级就没读了,哪知道淮河的淮是哪个淮。

“哪个禹啊?”他问。

周一恨铁不成钢,拍了拍手,说,“剩余的余!剩余你知道吧?”

黄毛点了点头,说知道,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那坏了,我那个是大禹治水的禹!”

周一又愣了,问他,“你再说一遍你那个叫什么名字?”

黄毛挠头老实回答她,“禹海升啊。”

周一复读了一遍,“禹海升?”

黄焖点头,说,“对!禹海升!”

周一心想这傻小子,说话带方言没说清楚,害她以为是同一个人。

“那余淮生呢?你知道不?”她问着,又抓了把瓜子。

黄毛这次没点头,说自己不知道,没听说过。

周一这下彻底放弃了,颓废的躺靠在摇摇椅上嗑瓜子。

黄毛见她不问了,也搞不懂。

“咋啦周姐,你找人啊?”他说。

周一无语的看他一眼,周浩总感觉她那是看傻子的眼神。

“那不然呢,我找鬼啊?”她吐了瓜子壳,朝他摆了摆手,“行行行我知道了,没你事了,走吧走吧,哎!饮料别忘了拿!不准拿贵的哈!”

黄毛一听又乐了起来,拿了瓶汽水,说,“没事儿姐!我帮你打听打听,就没我周浩打听不出来的人!”

他说完,和那个寸头走了。

他们走之后,店里没什么人更安静了。

周一嗑着瓜子,风扇对着吹,门外的知了叫的一声比一声高,跟唱歌似的。

她想着事,想着怎么把余淮生找出来,这一想就想得入了神,没一会就睡着了。

禹海升带着一股热气和工地的土进了店,从冰柜里拿出了一瓶水。

他一转身,没看见人,走得近了才发现老板睡着了。

女人躺在椅子上,穿着小吊带和短裤,风扇对着吹,发丝被吹了起来。

禹海升看着她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最后还是走过去拍醒了她。

“结账。”他说。

周一刚睡醒,手里还握着一把瓜子,没嗑完。

她一睁眼,就看到一张熟悉再熟悉不过了脸。

“余淮生?”她轻声喊了一句。

男孩没听清,以为在喊自己。

“啊?”他皱了下眉。

周一瞬间清醒了,这才发现面前是个男孩,除了脸和身上那股半死不活的气质,其他都不像她记忆中的余淮生。特别是性别。

她盯着那张一模一样但更男性的脸,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卧槽!难不成这个世界的余淮生真成男的了!他想着,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你是余淮生?”她问。

男孩沉默了一会,没说话。

“说话啊!别装哑巴!”周一急了,语气有点快。

男孩这才闷闷的回答,说,“不是。”

“不是不刚刚应啥话啊!吓我一跳!”她拍了拍胸口,给他结账,“一瓶水五毛,要其它的不?”

男孩摇了摇头,把钱放下拿起来准备走,周一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突然又叫住了他。

“哎!先别走!你叫啥名字啊,跟姐认识认识呗,下次来姐店里姐给你便宜!”她说,对男孩笑了笑。

“禹海升。”男孩顿了一下,回应她。

周一呀了一声,心想真有缘分。

“哪个禹啊?大禹治水的禹?哪个海?哪个升?你给姐写下来吧,姐好记。”她说着,从桌子下拿出了纸和笔。

“对,大禹治水……”他话没说完,手里就被塞了纸和笔。

他低下了眼,乖乖的写下了“禹海升”三个字。

余淮生,禹海升。

哎你别说读起来还真挺像的!

她把那张纸折了起来,放进了短裤兜里。

“多来姐店里啊,姐给你便宜!”她看着男孩要走,没忘了多说两句。

……

禹海升出了店没有回家,他喝完了水,然后又回到了工地上。

工人不像坐在办公室的人,他们不按时间给钱,而是按干活多少。谁那片干的多,谁就那钱拿的多,禹海升不想回去,快放暑假了,他想多赚点。

他熟练的绑上了砖块,汗水顺着发梢流下去。后背湿透了贴着皮肤。

他干了一天,顶着太阳晒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直到傍晚下工,他才慢悠悠的走回家。

周一早就回家了,下午没什么人,她就关了店想回家躺着去。店里又闷又热,没人跟她说话,她无聊的害怕。

她喜欢热闹。她想。

按着记忆回了小区从门口的鞋柜里掏出一把钥匙开门,她第一件事就是拉窗帘开灯脱了衣服冲澡。

她习惯清清爽爽的,汗黏在身上一会不洗就恶心的浑身不自在。

帘子隔绝了夏天的热气,她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直到傍晚六七点才醒来。

她从原主的衣柜里翻出了件黑色吊带睡裙,然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去厨房找东西吃。

一天没吃饭,饿的她心慌。

她打开了电视,听着电视里的声音悠闲的下了一碗面。然后听到了门外楼道的上楼声,紧接着就是砸东西男人大喊大叫的声音。

老小区唯一就这点不好,不隔音。

周一不想多管闲事,她盛出了面放在茶几上,边吃边看电视。结果过一会男人的动静更大了,她在沙发上坐着根本听不到电视的声音。

她怒了,一怒之下跑上去拍门。

“吵什么吵啊!当小区是你家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会不会小声!烦死了!”她叽里呱啦一边拍门就是一顿输出,然后门就被打开了。

少年顶着一脸伤给她开门,周一闻到了她身上的汗臭味。

“咋是你?这是你家?”她问着,突然想起来白天黄毛在店里和自己说的话。

他说禹海升他爸家暴,一动手就不得了,差点把他脑子打坏。

周一心想不得了啊,这要真打坏了她也完了。

禹海升的头发看起来有段时间没修剪了,长长的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在想什么。

男人还在屋里砸东西,周一听到他的怒吼,他说让男孩滚回来。

“吵你妈啊!就他妈你会吵啊!神经病!”周一对着屋内吼回去,拽着男孩的手就下了楼。

她住三楼,男孩就在她楼上。因为之前原主睡得早,男孩回来的又晚,所以一直没注意过。

周一给他找了双拖鞋,又以超级快的速度把他拉进了卫生间。

“这是浴巾和毛巾,都是我弟用的。还有那边的洗发水,你先洗个澡,待会我再帮你处理一下伤,没有出血吧?”她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灰色的毛巾帮他放到了架子上。

男孩安静的听她说话,摇了摇头。

周一心想还能听懂别人说话应该没傻,继续说,“往这边调是热水,那边是冷水,浴球只有我自己用的你要用就用,待会换下来的衣服放那边的盆里,洗完澡就出来,我把干净的衣服给你放沙发上,我弟弟就穿过两三次,已经洗干净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能唠叨,男孩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听懂了吗?没傻吧?”她伸出手在男孩面前晃了晃,说。

女人身上香香的,发尾还带着水,看起来是刚洗完澡。他依旧没说话,又摇了摇头。

“没傻就好,没傻就去洗澡吧,我去找一下跌打油,我记得家里还有一瓶。”她边说边走了出去,还帮他关上了门。

禹海升盯着她的背影,直到门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