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机械厂残破的窗框洒进来，地面上散落着油污和锈迹斑斑的螺丝，几台废弃的机器横七竖八地堆在角落。
厂区内，几十名工人集结在大门附近，怒气冲天的声音此起彼伏，混杂着粗重的喘息和激烈的争论。
秦川与陈书婷并肩而行，身后跟着李保国，步伐稳健但略显急促。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紧绷的气氛上。
李保国走在前面，边指路边叹气：“秦总，您看现在的情况，工人们情绪很激动，根本不配合。我们谈判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
秦川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一张愤怒的脸上掠过。
他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压迫感：“工人有怨气是正常的，但解决问题不能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硬碰硬。”
陈书婷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低声说：“看样子问题不小，工人们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了。”
秦川点点头，目光凝重：“李主任，你稍等。我来处理。”
他站在厂区中央，掏出手机拨通了唐小龙的电话，语气低沉而果断：“小龙，把人带过来，记住统一穿保安服，站在外围。别干涉，但必须保持秩序。”
挂断电话，他将手机放回口袋，向前迈了几步，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大家好，我是秦川，接手机械厂拆迁工程的人。”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在嘈杂的人群中划开了一道空隙，“你们的领头人是谁？或者谁能代表大家谈话？”
人群中短暂的沉默后，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那人身材高大，眼神凌厉，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
他站定后声音洪亮：“我是林岭东，负责带着大家和拆迁方交涉。”
秦川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林先生，拆迁是政府决定的事，不管抗争多久，最后工厂还是会拆的。但你们可以把诉求提出来，只要合理，我一定尽力帮忙。”
一旁的工人代表立即开口，声音带着颤抖却满含愤怒：“首先，凶手要绳之以法，让我们家属有个交代！”
林岭东接话，语气更加强硬：“还有医疗费和营养费的问题，这些人是因为工厂的拆迁问题才受的伤，这笔账谁来算？”
秦川神情未动，语气沉稳：“没问题，所有诉求都记下来，我们慢慢谈。流血冲突对谁都没有好处。”
林岭东的眉头微微松了松，似乎在试探秦川的态度是否真诚：“那就先谈吧。”
秦川淡淡一笑，指向厂区外：“前面有家湘菜馆，地方宽敞。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聊。”
林岭东犹豫片刻，转身对工人们摆了摆手：“大家先冷静，别乱来。我们去谈谈。”
秦川目光沉着，心中却在飞速盘算：“正面冲突毫无意义，先稳住局面，再分解他们的防线。”
林岭东的步伐略显迟缓，眼神时不时瞟向秦川，心里暗自警惕：“这人态度看起来诚恳，但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试探清楚他的底线。”
陈书婷跟在秦川身后，脸上虽挂着淡然的表情，心中却翻涌着担忧：“希望这场谈判能稳住局势，否则局面只会越来越乱。”
机械厂内的喧嚣声逐渐减弱，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稍稍缓解，厂房上空的乌云似乎也散开了几分。
……
湘菜馆包厢内，木质的屏风隔开了外面的嘈杂。
油亮的桌面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剁椒鱼头、干锅牛蛙和一道道小炒，香气弥漫其中。
秦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专注地望向对面的林岭东。
“林先生，放轻松一些，这顿饭不算公事，算是朋友之间的交流。”秦川语气柔和，话语却不失分寸。他伸手将一盘剁椒鱼头推近，“来，试试这道招牌菜，剁椒不算太辣，正好配饭。”
林岭东低头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鱼的鲜香让他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抬头看着秦川，语气依旧严肃：“秦总，工人们的情绪现在非常激动。这不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事。”
秦川放下茶杯，目光笃定，声音略微压低：“我理解。但我们都清楚，情绪解决不了问题。大家的诉求，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关键在于怎么一步步实现。”
林岭东稍稍往椅背上一靠，目光有些探究：“你说补偿不低于灯泡厂，可这是我们一线工人的底线，没得商量。”
秦川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按照灯泡厂的标准，加上受伤和牺牲的赔偿，我个人再争取提高百分之五。问题是，你们是否愿意配合拆迁，别让局面再恶化。”
林岭东用筷子点了点桌上的文件，目光闪动着一丝犹豫：“拆迁是政府的事，我只是替工人们说话。这种矛盾……本就不该让我们一线背。”
“但现在问题落到你们肩上了，对吧？”秦川坐直身体，语气更缓和了几分，“你是大家信任的领头人，这种时候，一句果断的决定，能帮工人们少吃很多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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