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外面的夜色，毒蝎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着。
时间悄然的流逝，天际渐渐泛白，眨眼的功夫，曙光已经降临。
他一夜没有入眠，直到烟蒂烧到了手指，他才幡然回过神来。
吕程从睡梦中醒来，他抬头看着毒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你怎么了？”
毒蝎歉然的笑笑，说道：“有些事情没有想通。”
对上吕程的视线，毒蝎从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神情。他微微地摇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廊里，他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昨天的那个号码。
“情况怎么样了？”
“关于你说的那件事情，我向专家询问过了，精神分裂会让人往往不合世俗逻辑的幻想，脱离世俗现实去思考。一旦无法意识到所经历的是幻觉，就无法停止思考，从而纠缠下去……那是很危险的一种状态，他会迷失在幻想中，无法辨别什么是现实。”
毒蝎陷入了沉默中，转头看了眼房间中的吕程，随后问道：“会对原本的性格造成影响吗？”
“肯定会，有可能就此性格大变，向着极端的方向转变。这要看具体的情况。”
“我知道了，谢谢。”
挂掉电话，毒蝎在走廊里沉默了许久。当护士走过，要来查房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麻烦你们了。”
漫无目的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他手里攥着手机，犹豫要不要联系丽娜。
最终，压垮他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病房门口几个人的闲聊。
“三号病房里的那个年轻人怎么没有回来？”
“听说是心脏病突发，没有抢救过来，昨天晚上就……”
毒蝎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十分阴郁。
回到病房里，毒蝎坐在吕程的对面。
吕程在尝试着活动身体，腿依旧打着石膏绷带，但他的精气神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
见到毒蝎沉闷的样子，吕程好奇地询问：“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毒蝎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房门关闭。
“人死了。”
吕程神情一愣，随后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人死了？”
他有些听不懂毒蝎在说些什么。
毒蝎靠在座椅上，手指摩挲着，放在了下巴上。
“三号病房的病人，死了。”
吕程闻言，悠然发笑，“三号病人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心脏病，昨天晚上没有抢救过来。”
听到毒蝎这话，吕程顿时察觉到了些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过他还是勉强地轻松说道：“哦，那真是太遗憾了。”
毒蝎紧紧盯着吕程良久，最终才缓缓的说道：“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吕程撇过头去，不与毒蝎对视。
“人都是会变的。”
毒蝎长呼一口气，轻轻点头，“是啊，人都是会变的。”
他站起身来，来到吕程的身旁：“我已经联系了丽娜，今天下午她就会过来。”
听到这话，吕程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猛地伸手，攥紧了毒蝎的手臂。
“你说什么！”
毒蝎眉头微微皱起，他用力地将吕程的手掌掰开，“我已经联系了丽娜，她很快就会过来。吕程！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我怎么样？我现在很好不是吗？！”
吕程激动的反驳，他想要起身，触动了伤口，疼痛让他脸上展露出愤怒。
毒蝎盯着他，淡然地开口：“对，你很好。哪怕是随便地杀人，你都已经可以轻易地接受。果然，你比我更加适合成为一个屠夫。”
吕程陷入了沉默，他的双手攥紧，却无法去反驳毒蝎的话语。
毒蝎有些失望地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最近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我会陪着你，等丽娜过来，我会将事情都告诉她。”
说完，他便要出去继续抽根烟。
这个时候，吕程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你敢！”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凄厉，嘶哑中带着一丝狠戾，像是陷入了绝望中的人爆发出的最后一丁点力气，发出的最后一声呐喊。
毒蝎停下了脚步，微微地侧头，“怎么，你要连我也杀了吗？”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关闭，病房里只剩下无能狂怒的吕程在不断地咆哮。
随着时间流逝，一切安静下来。
吕程无力地大口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愤怒，他的脸颊憋得通红，口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
“不，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视线很快便挪移到旁边的梦珠上，再也无法挪移开视线。
“对了，对了，我还有你。”
时间来到了傍晚，收到毒蝎消息的丽娜，急赶慢赶地在今天来到了森水市。
来到医院，她着急地在走廊里奔跑，见到了毒蝎，她直接扑了过去。
“吕程呢？”
她的脸上浮现出着急紧张的神情，眉头紧皱作一团，看了便让人心疼。
“你先别着急。”
毒蝎拦住了丽娜，有些事情他需要提前跟丽娜说。
透过玻璃，两人看到病房里的吕程已经入眠。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似乎是沉浸在美梦之中。
毒蝎长长地叹了口气，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告诉了丽娜。
听到毒蝎的讲述后，丽娜的脸上展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捂着嘴巴，泪水止不住地涌出。
她哽咽地擦拭着眼泪，突然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连忙地翻着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书信交给毒蝎。
“这是他上次离开，留下的书信。”
毒蝎疑惑的打开书信，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后，顿时大惊失色。
“丽娜，看好我们的身体，我得去梦中找吕程！”毒蝎手指紧紧攥住书信，眼中充满了焦急。
他闯入到病房中，看着吕程手中紧握的梦珠，当即将自己的手掌也放在了上面。
丽娜守在两人的一旁，暗暗地祈祷着，祈祷两人能够平安地归来。
……
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
踏入梦境世界的毒蝎，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无边的黑暗弥漫在周身。
那种深邃的仿佛能够将一切都给吞噬的黑暗，让他甚至都无法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何处，就好像是自己只有一个念头在这梦境中飘荡。
沉浸在这漆黑的世界中，就连思绪都迟缓了许多。
钟表停摆，万物静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在毒蝎见不到的视角里，吕程躺在摇椅上，听着风铃的声响，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悠然地吹着春风。
他的眼睛闭着，一条黑色的锁链却是穿过眼皮，与他肩膀上的邪念紧紧地连在一起。
由黑色构成的邪念，不复之前指头大小，现在的他，足有成年人的手臂大小，坐在吕程的肩膀上，怎么看都有些不协调。
“我们会成功的！”邪念咯咯地笑着，他的手中拿着一块红色的石头，一口一口慢慢地咬下咀嚼着，随后吞入腹中。
吕程闭着眼睛，嘴里哼唱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歌谣，摇头晃脑，好不自在。
邪念见状，也不去打扰吕程，只是自己在那里咯咯地笑着，嘴里啃食着那块鲜艳如血的石块。
黑色的锁链再次壮大一点，邪念的身躯也随之更加凝实。
突然的，邪念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的眼睛转了两圈，将红色的石块塞进了自己的肚子中。他从吕程的肩膀上下来，要向远方走去。
吕程猛的伸出手臂，直接将他拎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眼睛缓缓地张开，赤红的眼眸中充满了妖冶，令人不寒而栗。
“你想去什么地方？”
邪念讪讪的笑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头低下。
吕程嘴角勾起邪笑，他将邪念抱在怀中，离开了摇椅，站在树下，他眺望着远方。
远处的山脉跌宕起伏，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看起来无边无际。
他将手指轻轻点在邪念的额头，邪念顿时发出了凄惨的叫声，而后，毒蝎被他从邪念的大脑中抽离出来。
“我的朋友，你不允许去接触他们。”
邪念的额头满是汗水，连连应道：“是是是，我知道了。”
“时间呐……”
……
毒蝎突然从梦中醒来，他的眼中带着迷茫，夹杂着些许的不知所措。
他抬头看向吕程，恰好与醒来的吕程对上了视线。
旁边的丽娜扑到了吕程的身上，不停地哭泣。吕程轻言地安慰着丽娜，眼睛却没有从毒蝎的身上离开。
恍惚地，毒蝎察觉到那个曾经的吕程突然回来了。可是当他揉揉眼睛继续朝他看去时，却又发现吕程给他的感觉依旧有些不对。但是让他说出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些不对，他又无法说得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丽娜面前，吕程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之前的戾气。毒蝎看在眼里，除了惊讶，再无其他。
他彻底的看不懂吕程了，此时的吕程是一种伪装，还是怎样，他搞不清楚。梦中的黑暗，更是让他不解。
他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就是现在的吕程绝对不正常。
不打扰两人的叙旧，他离开了病房，再次拨打了那个熟悉的电话。
“我需要你的帮助，抓紧时间来一趟森水市吧。”
吕程注视着毒蝎在外面打电话的身影，嘴角微微的上扬。身前的丽娜赘叙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出来的心思并不在眼前。
夜色降临，三人简单地吃着晚餐，病房中的气氛透露出一股别样的诡异。
在短暂的接触后，丽娜也察觉到了吕程的变化，那种从根本就有所差异变化。
以前的吕程，从来不会这样。
她扒着手中的米饭，悄悄地偷瞄了一眼吕程。
吕程的筷子戳着面前的食物，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毒蝎的电话骤然响起，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来到了病房外。
就在这个时候，吕程拿出了一个药片，在丽娜惊讶的视线中，放进了毒蝎的杯子中。
“嘘！”
看向丽娜，吕程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对着丽娜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让她不要多言。
丽娜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变为恐惧，她看向吕程的神情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你，吕程，你要做什么！”
“丽娜，你以后会知道的！求求你，不要声张！”
吕程抓住了丽娜的手，脸上露出了软弱的哀求。
“不，你不能这样！”
隐约地，丽娜猜到了吕程在毒蝎杯中放的是什么东西。
她挣扎得从吕程手中挣脱，想要去告诉毒蝎这件事情。
却没有想到吕程直接将她拽了过来，将她搂在怀中，用手掌堵住了她的嘴巴。
“丽娜，听我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丽娜不断地挣扎，可吕程的力气大得惊人，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感到了缺氧，一阵眩晕袭来，让她挣扎的力气更加微弱。
毒蝎打完了电话，回到了病房中。
吕程松开了丽娜，轻轻拂过她的肩头。
“拜托你了。”
“你们有说什么吗？”
毒蝎好奇地看着两人，丽娜背对着他，肩头一颤一颤地，似乎在哭泣。
吕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没什么。”
“莫名其妙！”
毒蝎摇摇头，拿起杯子，马上就要将水喝下。
吕程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嘴角上扬的幅度越来越大。
就在这个时候，毒蝎的电话突然又响了。
他放下杯子，再次离开了病房。
吕程脸上的笑容凝固，眼中充满了失望。
阴沉的表情映照在丽娜的眼中，让她感到森然恐怖。
“吕程，你这是怎么了。”她颤微微的询问，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哽咽的声音充满了绝望，面对吕程突然的变化，她感到十分的陌生。
吕程瞥了眼丽娜，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的视线一直在那杯被放了药的水杯上，思考了一下，他伸出手臂去将那杯水拿起。
“丽娜，喝了它！”
将水杯推到丽娜的身前，吕程的脸上再次绽放了笑容。
只是这笑容在丽娜看来，却是一个恶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