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众人欢声笑语中带有一丝诡异的气氛。宰相旁,先生与邱雨二人只顾低头吃饭。宰相也看出了二人的尴尬。
“玄鸣啊,待会吃完了我还得处理些政事,就让邱雨带你好好看看我这相府,如何?”
“学生全听老师安排。”
此刻,先生的心早就飞向了外面,看到了外界飞舞的落叶,还有渐渐阴沉的天色。“希望雨来的晚点。”
宰相感受到了叶玄鸣的愣神,“别想太多,落叶会埋回地里,新叶会长出来,雨也一定会来的,命数天定,顺势而为即可。来来来,看菜,自己夹,把这里当成你第二个家,别客气。”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雨滴滴落入飞檐,划出弧线,摔落在绿叶之上,先生站在门口,望着新出的绿叶。他想到雨会来,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猛烈,大雨倾盆,像要将人吞没于涛涛海浪之中。
“叶玄鸣,叶玄鸣!”一阵呼喊声传来,将先生从思考中拽了出来,转头一看,是邱雨。“邱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邱雨拿出了一把新伞:“我给你送伞来的。还有,他问你,你是现在就回去,还是待一会等雨小点,我带你看一圈相府你再回去。我看你还是在这里等一会好,现在回去,这伞估计禁不住这么大的雨。”
二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沉默良久。雨势却不见缩小。
终于,先生打破了沉寂“邱姑娘,这伞姑娘可知来自何处。”
“不知道,又不是我买的,不过,既然是相府的东西,应该是东市里的吧。”
“此伞用的是上好的桃花纸,以柿子漆浸透后贴于伞骨之上,这伞骨用的上好的楠竹,此竹仅在湘楚之地才有。”
“湘楚之地,湘楚我知道,以前听书堂先生说过,湘妃的故事。”
“那姑娘知不知道湘君和湘夫人的故事?”
“没听过?是什么样的故事?”
“邱姑娘,可曾听闻战国屈平所著的《九歌》。”
“屈平?是屈原吧?《九歌》我倒是知道,但是没有看过。先生说《九歌》于我等无用,并没有细说。”
“确实有些神鬼之说,但闲暇之时还是可以看看的。”
“他说你是当朝状元,那你应该知道挺多的吧?你就说说湘君和湘夫人的事。”
叶玄鸣苦笑,自己竟成了说书人。“大道至简演化至繁,在《九歌》里,湘君与湘夫人是这天地间唯一的神仙,在彼此的眼中,湘君能看见的只有湘夫人,湘夫人能看见的只有湘君。”
“那他们过的一定很好吧?”
“有一天,湘君和湘夫人约定在沅湘之水上相会,湘夫人驾着香舟在水上等待。为了舒缓等待的焦急,吹奏了排箫,星光璀璨,氤氲飘渺,但迟迟不见湘君身影。之后湘夫人决定寻找湘君。直到太阳落下西山,才回到住处,并立誓不再与湘君往来。”
“那湘君是背叛了湘夫人吗?”
“怎么可能,湘君也看不见别的神,只能看见湘夫人。直到夜晚,湘君才到达,也就是二人的约定只有地点,却错过了时间。”
“那最后二人相见了吗?”
“没有,最终二人还是没有相见。这世间情爱之事,最悲惨的是有缘无份,哪怕是神仙,也逃不过命数。”
“好可惜。哎!看外面,雨小了,走吧,我带你在相府走一走。”
“劳烦邱姑娘了。”
“来来来,你看,这里就是你刚来的时候,他带你来的园子。”
“邱姑娘怎么知道宰相大人带我来过这里?”
“这园子修的时候,他天天在这里看着,也不去处理政事,还因为这事被圣上说过。修好之后,每次相府来客人,他第一件事就是带人来看他的这园子,就是显摆自己。”
“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礼仪这方面自然不能缺失。”
“得了,你们都一样。来吧,我带你看看小园子。”
“小园子?”
“外面的这些东西都是些牌面,里面的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这些东西,邱姑娘可以带我见识吗?”
“怕什么,他都说了你是自家人了。既然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先生只感到一股热气。
“你的脸怎么了,冻伤了吗?怎么全红了?”
“没事没事,可能是这小园子比外面暖和了许多,一时不习惯。”
邱雨将先生带到了一副画旁:“猜猜这幅画是谁的?”
“这画是画圣的《送子天王图》,但是这画临摹的倒是挺好,想必画师的技艺接近画圣了。”
“你怎么看出来这画是临摹的?”
“《送子天王图》是天下名画,真品现在还在大明宫里。”
“你见过真品?”
“那到没有。”
“那你现在见到了。”
“邱姑娘的意思是?邱姑娘,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我和你开什么玩笑。到底是不是真品你自己看不出来么?”
叶玄鸣只觉心中一紧,这个时候才明白,宰相所想要的,并非是向这混杂的官场内安插亲信。恐怕,是有更远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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