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晚间十一点。
‘富鲨鱼市’商贸场的灯光牌子,零星地跳着灯光,亮的走过不亮的灯泡线路,好似一口老人牙。
“小子,看着点死鱼!”渔头揪着朗昊的耳朵拉着他在错综复杂的街道里穿走,朗昊侧脑袋,耳朵根子疼地咧到了嘴,他身上穿的T裇衫,像块破抹布似的垂了下来。
“瞧见没?这可是华桑市规模最大、历史最久的鱼市场!”渔头狡黠说,“这鱼市在下城东街占了整整两个街区,从那阜沙街向西一直延伸到苏木街,谁家能有这么大排场?呷!小子,学着点!”
说着,渔头拍了拍朗昊的脸颊:
“我跟你讲啊,你要记住,时间是卖鱼的关键,早上3点前摆摊,比在6点钟摆摊,能买出更高价。只要我们掐断卡车的卸货时间,那些个忙的跟驴子似的鱼贩子,就得乖乖给我们掏份子钱。”
渔头得意洋洋地念叨着,迎面走来位鱼贩,鱼贩弯着腰,匆匆往那老市场楼前的地下沟里倒死鱼。
“唉唉,你——”渔头指着那手拿铁皮桶的鱼贩喝叱,那人循声看了看四周。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渔头招招手,那鱼贩掂着铁桶,提也不是放也不是,两番抉择下,他放下铁皮桶。
渔头见他放下桶,嘟囔道:“别啊,提着多好,拿过来拿过来!”
“唉!”鱼贩应和一声,憨笑着小跑过来。
“他妈的!”渔头夺过小鱼贩的铁桶,咣当一声扔在地上,“眼睛瞎,还是缺心眼啊!垃圾桶在旁边看不见啊,闭着眼睛就往地下沟里倒,要是堵着啰,你花钱去掏,还是把你塞进去捅捅啊!”
渔头大叉着腰,逮着鱼贩就是一顿喝斥。
鱼杂碎洒了一地,刺鼻的鱼腥味里夹杂着死鱼的腐臭味。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朗昊白着脸往后退了退。
胸腔晃动一波酸水,朗昊转身冲向垃圾桶。他弯腰干呕着,吧嗒吧嗒的小鱼跳到他脚边。
他看着泥水里翻跳的鱼苗子,身后响起激烈的争执声、打砸声。“呃…”朗昊趴在垃圾桶旁,吐得直不起腰来。
渔头撸起袖子,“呸!”一声,吐了口唾沫星,他好不解气的瞪了眼被砸的鱼货摊:
“敢惹老子,老子让你再也进不了鱼市!”
朗昊扶着垃圾桶要直起身来,余光瞥见砸的稀巴烂的鱼摊:鱼摊一片狼藉,大盆子里的鱼在地上啪叽啪叽地活蹦乱跳。
挨打的小鱼贩穿着胶靴,弓着脊背在水渍里拾鱼,他身边站着一圈看热闹的同行,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帮他。
看着鱼贩难堪的慌乱模样,朗昊掉头本能要走过去。
“唉唉唉!”渔头的眉毛气的直颤颤,“你干嘛?你还要帮他不成?!”说罢,他眼角一高挑,抓过朗昊的胳臂肘一扯,朗昊还未从呕吐的眩晕中解脱,便一屁股跌坐在了鱼腥里。
“他妈的!我让你伸!!让你伸!!!”渔头一把揪起朗昊衣服,举起拳头就往朗昊身上砸,朗昊抱头蜷缩成球。
“嗨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别跟孩子动气啊!”渔头身后的鱼商贩拦住他,“他一个毛孩子,能懂个什么规矩?”
“你他妈是哪个?敢管老子的事!”渔头说着,卯起拳头,呲起嘴来。
“贵人多忘事,来,抽根烟!”那人倒也没挨他这架势唬住,笑嘻嘻地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抖出一根,“哎!这话说来长啊,我替我弟弟看摊子的。他,你见过的,就是上次巡逻送你鲍鱼的那个…”
“巡逻——”渔头拍拍脑门,“上次巡逻…”
渔头嘟哝半天,嘟哝不出个回想,于是骂咧起来:
“他妈的,这鱼市里的人太多了,谁记得住哪个跟哪个!改明儿给他们立个广告牌,一个个的好好区分!”
说着,渔头从他烟壳子里捻起根烟。
“这主意好!来,给你火!”那人鞥下打火机,一簇蓝色火焰在打火机上跳动。
那人懂礼数地给他点了火,渔头抽了口烟,刚才的烦躁情绪消了些,他咂巴咂巴嘴儿:
“算你小子机灵,要是这个鱼市里的人都和你一样会来事,还要我一天三头跑?”
说着,渔头又吸了口烟,吐出一嘴的烟雾。
“那您看看,这次的租金能不能…”那人憨笑。
渔头乜斜他一眼,抖了抖指头里的烟灰:“行吧,你跟他们一个价,不多收你的!”
说着,渔头随手指向鱼市场的门面店。
“这…”那人摸着脑袋瓜,显得有些为难,“难不成这鱼市场的租金也分高低?”
“…”渔头听了这话,脸色一沉,用他那尖锐目光刺在那人身上。
那人倒也不慌,傻傻笑着:“我给兄弟看场子,忘了问这里的规矩。”
渔头闷哼一声盯着他:左手伸四,右手打六。
“你这意思是。租金我们交六千,他们只要交四千?”
“嚄,我没这么说,你一个外行人,看谱子多长点心,瞄着点。”渔头拍拍那人的肩膀,笑了笑。
“唉唉…”那人干笑着点点头。
“臭小子,我们走!”渔头瞟了眼垃圾桶旁的朗昊,朗昊瑟缩着肩膀,抱住身躯,“他娘的,装什么死!”
眼看渔头伸手,那人拦手打圆场:“您家公子哥真俊!这眼睛是?”
“瞎啰!”渔头看朗昊团成球,没处下手,他哼唧一声抽回了手,“真他娘的晦气。”
渔头甩开膀子大摇大摆地走掉。朗昊晕乎着站起身,跟在渔头后面,硬是把富鲨鱼市的东、西市场走了个遍。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若模仿,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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