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红团详细解释，辛夷这才明白。
红团一开始絮絮叨叨的功能虽然也很有用，但里面最核心的也就是净化黑气这一条，就连它们灵器本身也完全忽略“空间”这个功能。
“因为所有灵器都有啊？”红团的声音很疑惑。
”但那是空间诶？！”辛夷同样很疑惑。
空间能力最核心的就是压缩和跳跃，它是包裹东西的盒子，是穿越时空的梯子。
如果世界之外是一个巨大的容器，那么一个大世界也不过是内容物，所谓秘境，就是依附于大世界的无数小世界。
辛夷被送到这个世界来，也是一种空间能力。
她想到这里，表情一下变得十分严肃
“这种能力是炼器师赋予你们的还是你们自己的？”
红团的镯子身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辛夷却仿佛体会到了她的迷茫。
“对不起，我不知道。”红团说“请让我问一问吧，我的传承里…完全没有任何空间的东西。”
原本辛夷想将灵器和黑气分离逐个解决，但现在她发现这个世界的灵器似乎比她想象得更厉害更有用。
这些灵器里有的已经在这个黑漆漆的洞内待了太久，腐化了太久，就像外面那些丧尸，被黑气杀死，现在又靠黑气莫名达成一种“生”的状态，将黑气抽离后恐怕马上就会化成一堆尘土。
分离是不得已之策，但现在辛夷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前提是她能在城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将这个山洞稍微处理下。
夹层口传来一阵骚动，有庞大之物碰撞，有丧尸从漏风的喉咙里发出声声嘶吼。
那只牙兽似乎跟那些丧尸撞上了。
“走！”辛夷当机立断“不能让它们进来，牙兽一脚就能踩碎一堆灵器了。”
“等等！”红团的镯身突然闪了闪“我还发现一个有点奇怪的东西。但是不在这个夹层内，在外面不远！”
“能认出那是什么吗？”
“嗯……看不清，但是黑气很浓，非常浓。”
“好。”辛夷快速向外跑，嘴上还没忘记夸“红团好棒！”
“……”红团没有回应，挂在辛夷手腕上的镯子却突然紧了紧，就像镯子忍不住贴近。
辛夷眯起眼笑了笑，脚下动作不停。
此时夹层外几里，牙兽和丧尸们狭路相逢。
牙兽伏下身子，身上的黑气像炸起的毛，看起来十分警惕，那些丧尸没有神志，感受到牙兽的动静就叫着扑过去。
“吼！”牙兽发出威胁的吼声，却没有直接攻击，像是不想跟这些丧尸打，见这些东西并不后退，牙兽反而犹豫地往后挪了几步。
突然，它仿佛闻到了什么气味，浑身暴怒般长吼一声，震得整个山洞都抖一抖。
也不管这些丧尸，直接一脚踩趴了一片冲进洞内。
辛夷按红团指路找到了地方。
那是一团像窝一样的东西，周围有很多枯黄的草叶，地面上到处散落动物骸骨，在被草叶众星捧月的巢穴中间，是一团看不清里面模样的被黑气包裹的东西。
“这是什么？”红团有点好奇又瑟缩地问“好浓的污染。”
“不知道，我烧烧看。”
辛夷说干就干，她用火将那团东西整个包起来，一层一层小心又缓慢地剥离黑气。
“那只牙兽来了！”红团惊呼，忍不住焦急催道“我们先离开吧！”
“放心，来得及。”
辛夷手上动作不停，周围却突然多了许多束火焰一起行动，剥开最后一层黑气后，一团白色映入眼帘。
牙兽已经近在眼前。
伴随巨大的吼叫声，牙兽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洞窟，红色的眼睛宛若巨大冰冷的铜铃，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极其气愤。
红团咽了口唾沫（如果她有），声音轻得像害怕下一秒就会把这铜铃击响。
辛夷却注意到牙兽并不是攻击的姿势。
按理来说，牙兽现在看起来气得要命，应该下一秒就气势汹汹地拍过来或者咬过来，但它就像忌惮着什么，爪子一直缩在身后。
“红团，问你个问题。”
“牙兽是胎生还是…卵生？”
刚刚辛夷烧出来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颗巨大的白色的蛋。
已知这是牙兽的洞穴，在洞穴深处有一颗被精心爱护的蛋，请问这是谁的蛋？
首先排除丧尸。
其次排除红团。
辛夷自证清白“我不会下蛋。”
红团刚刚还很混乱的心情顿时变成无语，但它还是认真道
“我从没听说过牙兽还会孕育，它们是黑气的产物。”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辛夷的目光始终不曾从牙兽身上移开，她直视着那双血红的大眼睛，试图从里面探寻到某种情绪。
“一般来说，我们得先把牙兽打趴下，再拿出它的蛋感化它。”辛夷像是很有经验地说道“但这次情况可能不一样。”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只失控的，可怕的、冰冷的牙兽眼里怎么会有请求呢？
一边是巨大的怪物，黑气混合着腥气扑出来，处处显露着危险。
要冒险吗？
“都说偏向虎山行了。”辛夷先前紧绷的身体像突然散了气。
她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将那颗巨大的白色的蛋捧起来，蛋周围已经被红团用灵气包裹上，黑气围绕在它身边却不能侵入分毫。
“你好，你的蛋？”辛夷一边说一边捧着蛋向牙兽走去。
牙兽的眼神在辛夷将蛋捧出来的那一刻就死死黏在了上面。
随着辛夷离它越来越近，牙兽几乎一抬爪就能碰到这颗蛋。
但它反而害怕似的后退了，嘴里不再怒吼，反而是惶恐似的呜呜声。
红团惊呆了“我从没听牙兽发出这种声音过。”
她以前没直面过牙兽，但无论是传承的记忆里还是同族的八卦里，牙兽都是冰冷凶恶的，它们没有痛觉，流出的血液也是黑色的散发恶臭的液体。
它们不怕死亡，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攻击人类的城池。
牙兽不会恐惧，这是所有人类和灵器的共识。
但现在，面前这只牙兽像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天敌，委屈地被一颗蛋要挟步步往后。
辛夷停下脚步，没再逼近。
“让我猜猜…这是你的孩子，但你不肯触碰它？为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牙兽周身的黑气上。
“你怕污染它。”
“牙兽难道不是天生就这样吗？”
“别怕…你要不要让我烧一下？”
不知道牙兽是否听懂了，它只是跟随辛夷的动作停下脚步，继续盯着蛋。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
辛夷试探地放出一束火，小心地朝牙兽衍生，火舌刚碰上牙兽周围黑气的一刹那，牙兽就猛地后缩，顿时露出要攻击的姿势。
“没事的，别害怕。”辛夷丝毫没被吓到，她随手洞穴内揪了一缕黑气。
“你看，将黑气烧掉后，就会露出里面东西本来的样貌。”随着她的话语，那缕黑气也被慢慢烧化，直到变成一缕白烟消失不见。
里面露出一棵枯草。
牙兽瞪大了眼睛，身子趴在地上，一颗大脑袋小心地探过来，像是非常不解。
这个姿势好像大猫哦。
辛夷一边想一边重新放出一束火焰，再次试探地烧过去。
红团从牙兽靠过来开始就一直屏气，明明她不需要呼吸，却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火焰再次靠近牙兽，牙兽还是保持着趴伏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红色的眼瞳与赤色的火焰互相倒映，火焰没入牙兽的身体，像一粒希望的火种沉进黑夜。
“呜……”牙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再忍一下就好了，好乖好乖。”辛夷额头上也冒出不少汗水，但她表情坚定又温柔，甚至还在安慰牙兽。
黑气被剥离，又很快有新的黑气补进去，源源不断。
尽管如此，辛夷的火焰如此势不可挡，硬生生从黑气中烧穿一条路，辛夷让红团将这个通道稳固住，直接将手伸进去一摸。
她突然笑起来。
“我就猜是毛茸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