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黑白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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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点四十分,联盟总部的旋转门便被撞开。

阿豪的黑皮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身后六个身穿藏青色制服的纪检员抱着密封箱鱼贯而入,制服肩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林远正站在大厅中央调试投影仪,听到动静时连头都没抬。

他指尖还沾着投影仪接口的金属碎屑,却先摸出帕子擦了擦手——这是雷洛教他的,面对突发状况时,保持仪容比立刻反应更能镇住场子。

等阿豪走到跟前,他才抬眼,眉峰微挑:“阿豪警官,早啊。”

阿豪把搜查令拍在旁边的接待台上,

“林先生睡得安稳?”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前日‘影子’事件里,贵联盟的阿雄持刀袭警,您作为盟主,涉嫌纵容内部人员对抗执法机关。”

林远的目光扫过搜查令上的红章,他早料到阿豪会来——昨日清理联盟蛀虫时,阿雄正是阿虎的下线,而阿虎的账本里,第一页就夹着阿豪上周收黑钱的银行回执。

“阿俊。”他唤了声,正站在楼梯口的商业顾问立刻快步过来,“带阿豪警官的同事去资料室,所有2023年1月至今的会议记录、行动备案,都按编号摆好了。”

阿俊点头时,喉结在领结下动了动。

他接过搜查令扫了眼,突然轻笑:“阿豪警官,您这搜查令的日期写错了。”他指尖点着落款处的“1984年6月15日”,“今天是1984年6月16日,难道贵组提前一天办案?”

阿豪的耳尖瞬间涨红。

他昨天熬了半宿伪造证据,确实把日期写错了。

身后的纪检员们交头接耳,有人压低声音嘀咕“乌龙”,他太阳穴突突跳着,正要发作,西装内袋的手机突然震动。

与此同时,城南旧码头的铁皮仓库里,阿谋正用黄铜烟杆敲着发霉的木桌。

他穿件洗得发白的香云纱褂子,腕上的翡翠镯子磕出条细纹——那是跛豪当年送的,说“留着镇场子”。

“林远那小子清了联盟的蛀虫,”他吐了口烟,烟雾在漏风的屋顶下散成蛛网,“白道查他,他得应付;咱们趁机拿他的油麻地、深水埗码头,他顾头顾不了尾。”

角落里的刀疤强搓了搓手,刀疤从眉骨扯到下颌:“可林远的阿武带的保镖队,个个能打。”

“所以要借刀。”阿谋的烟杆尖儿点了点墙上的地图,“等白道把水搅浑,他的人肯定往总部调,外围就空了。”他抬眼时,眼白里血丝盘成网,“今晚子时,你们带兄弟去深水埗,就说……就说林远吞了跛豪当年的货。”

仓库外的海鸥突然扑棱棱飞起,惊得刀疤强差点拔枪。

阿谋却笑了,用烟杆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别急,鱼快上钩了。”

联盟总部的会客室里,林远正给阿豪续茶。

玻璃杯底压着张照片,是阿豪和阿虎在尖沙咀夜总会的合影——这是阿亮今早三点黑进阿豪手机拍的。

“阿豪警官,”林远推了推照片,“您说我纵容袭警,可阿雄的供词里,说他是受‘上面的人’指使。”他指节轻叩照片里阿豪搭在阿虎肩上的手,“您说这‘上面的人’,会是谁?”

阿豪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发作,手机又震了。

他接起电话,对面传来手下的急吼:“警官!资料室的监控显示,所有文件都是按《警队内部档案管理条例》归档的,连阿雄的审讯记录都夹着您签字的‘不予深究’批示!”

林远端起茶盏抿了口,他望着阿豪青白的脸色,心里像过电影——阿豪背后是警司陈警官,陈警官上周收了澳门赌场的钱,要搞垮林远的联盟;而阿谋那边,跛豪的旧部早对林远抢了他们的码头不满,两边一拍即合。

这时,阿亮推门进来,他凑到林远耳边:“城南旧码头,阿谋在开会,关键词:深水埗、子时。”

林远的指节在桌下敲了敲——这是给阿亮的暗号,让他继续监听。

他抬眼时,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七点十七分,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在阿豪脸上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痕。

“阿武。”他提高声音,正在门口守着的保镖教头立刻跨步进来,黑色唐装绷得紧实,“带两队人去城南,帮阿伯查查菜市场的治安。”

阿武抱拳:“明白。”他转身时,唐装下摆扫过阿豪的裤脚,带起股松木香。

“阿勇。”林远又唤,正蹲在走廊抽烟的联盟成员立刻掐了烟,“你带兄弟去油麻地巡逻,记着,见着穿黑夹克的,多问两句。”

阿勇搓了搓发红的后颈,昨天林远还骂他冲动,今天倒派他出去。

他刚要应,林远又补了句:“别带家伙,就说……就说盟主怕你们热着。”

阿勇突然笑了——林远这是让他装成散兵,引对方放松警惕。

他冲林远竖了个大拇指,跑着下楼时。

会客室里,阿豪的手机第三次震动。

他接完电话,镜片后的眼睛终于软了下来:“林先生,误会。”他扯了扯领带,“资料没问题,我们……我们先走。”

林远起身送客,在门口停住脚:“阿豪警官,西环码头仓库的螃蟹,这两天该肥了。”他笑得温和,“有空一起吃?”

阿豪的后背瞬间湿透——西环码头仓库是他藏黑账的地方,林远这是在提醒他,别再闹了。

他点点头,带着人匆匆离开,比来时快了三倍。

夜幕降临,林远靠在护栏上,阿亮的笔记本屏幕映得他半边脸发蓝。

“阿谋的人买了十箱炸药,”阿亮推了推眼镜,“从越南走私的,船今晚九点到。”

林远摸出根烟,火机咔嗒一声,火星子在风里跳了跳。

“放消息,”他吐了口烟,“说明日上午十点,联盟紧急会议,重新分配码头管理权。”

阿亮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假消息已同步到道上的聊天室,阿谋的线人五分钟前登录了。”

林远望着远处的深水埗方向,他把烟蒂按在护栏上:“阿武的人在码头埋伏,阿勇带着兄弟绕到后门,阿文联系了警队的陈警官……”他突然停住,低头看表,十一点十七分。

“阿亮,”他转身道,“去把阿玲泡的安神茶端上来。”

阿亮应了声,抱着笔记本下楼。

天台只剩林远一个人,他望着东边渐起的薄雾,那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汽笛声——是阿谋的船到了。

凌晨时分,楼下传来汽车刹车声,林远探身望去,只见三辆黑色轿车停在联盟门口,车窗紧闭,看不出里面坐的是谁。

他笑了笑,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接通时,对面传来阿武低沉的声音:“老大,鱼进网了。”

林远望着那三辆轿车的方向,月光下,其中一辆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半张带着刀疤的脸——是刀疤强。

他把手机贴在耳边,轻声说:“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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