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联盟总部顶楼的办公室。
林先生。阿信站在办公桌前,喉结动了动,凌晨五点十七分,公共邮箱收到这个。
林远正在签一份安保协议,钢笔尖在林远二字上顿住。
他接过U盘,投影幕布亮起。
画面里,妻子穿着浅蓝针织衫,拎着超市塑料袋站在生鲜区。
三个穿花衬衫的混混堵住她的去路,其中一个染黄发的扯了扯她的购物袋:林太太这是买排骨呢?
您家那位林先生,平时吃的可都是人骨头吧?
周围顾客的窃窃私语混着冷冻柜的嗡鸣。
妻子攥紧塑料袋,试图绕路,却被另一个混混挡住:装什么清高?当年雷洛夫人出门,整条街都得清场。
您倒好,跟普通师奶似的挑特价菜——
啪!林远拍在桌上的手震得玻璃杯跳了跳。
投影里,黄发混混的手机举得更近了,镜头扫过妻子泛红的眼尾:笑一个啊,林太太!
让全香港看看,黑帮老大的老婆被人堵在超市的样子!
停。林远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他摸出打火机,火焰在指尖跳了两下又熄灭——这是他戒烟三个月后第一次想点烟。
阿信低头翻着笔记本,纸张摩擦声沙沙响:视频上传IP在深水埗旧楼,初步定位是小帮派联盟。
线人说,带头的是阿龙,军师阿智策划的。
阿龙。林远重复这个名字,喉结滚动了一下。
半年前扫黄行动,阿龙的地下妓院被端了七间,当时他跪在警局门口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的血把水泥地染成暗紫。
启动紫盾计划。林远从抽屉里取出黑色檀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张家属定位芯片,半小时内给太太和孩子们戴上。他顿了顿,让阿柔来。
阿柔进来时,发梢还沾着晨露。
这个总把碎发别在耳后的心理辅导师,此刻抱着牛皮纸袋的手紧了紧:我带了放松训练的CD,还有...
先陪她去看场电影。林远打断她,喜剧片,爆米花要焦糖味的。他望向窗外,晨光里有只鸽子扑棱着飞过联盟的蓝底白鹰旗,告诉她,是我欠她的约会。
阿柔走后,林远在办公室转了两圈,停在窗边那幅慎独书法前。
墨迹未干时他亲手挂上去的,现在墨迹里仿佛浸着妻子被羞辱时颤抖的肩膀。
下午两点,训练馆的铁架床还沾着晨露。
阿武、阿亮、阿杰、阿勇、阿涛围坐在长条桌前,阿武的警棍在掌心转得呼呼响,阿勇的拳头已经捏得咔咔响。
他们以为我会忍气吞声。林远站在白板前,指尖重重敲在阿龙两个字上,错得很彻底。
阿武把警棍往桌上一磕:我带队去砸了他的赌场——
不。林远按住他的手背,阿武,你负责外线反制,盯着所有能接触到家属的路口。
阿亮,定位阿龙的活动区域,要精确到他每天几点上厕所。
阿亮推了推眼镜,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信号追踪图:凌晨三点他在尖沙咀码头接过船,货单显示是海鲜——
阿杰。林远转向新加入的青年,配合阿强封锁码头,所有运海鲜的车都要开箱检查。阿杰眼睛发亮,重重点头。
阿勇突然拍桌:那他妈羞辱嫂子的混混呢?
我现在就去把他们的舌头——
阿勇。林远的声音突然低了两度,你带队查阿龙的资金流向。
他能买通混混,就能买通警察。
我要知道,谁在给他输血。
阿勇梗着脖子瞪了他两秒,到底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抓起外套就往外走,门帘被他带得噼啪响。
夜幕降临时,花园里的茉莉开得正盛。
林远站在卧室门口,妻子蜷在双人床上,睫毛上还挂着泪渍。
他轻手轻脚坐在床沿,看月光在她眼尾的细纹里流转——那是女儿出生时,她在产房疼了三天三夜留下的。
当年在茶餐厅打工,你说最大的愿望是嫁个能陪你逛超市的人。他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现在能陪你逛了,倒让你受委屈。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林远接起,阿勇的粗嗓门炸在耳边:查到了!
阿龙这半年往澳门转了三笔钱,账户名是......
别急。林远替妻子掖好被角,今晚先睡,明天我陪你去超市。他走出卧室,在廊下压低声音,阿勇,带人去城东。
同一时刻,深水埗的地下赌场内,阿龙仰头灌了口酒,玻璃杯子砸在赌桌上:姓林的这次要是不炸毛,老子把名字倒过来写!
阿智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戒指,盯着手机里的监控画面——林太太的车正从联盟总部开出来,副驾驶坐着抱牛皮纸袋的阿柔。他启动紫盾了。阿智笑出了声,不过没关系,我们要的就是他......
叮——阿智的手机弹出一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显示乱码。
他点开,照片里是阿勇带着五六个穿黑西装的人,正往城东的老码头方向去。
阿龙凑过来看,酒劲顿时醒了一半:这是......
收网。阿智的翡翠戒指突然硌疼了指根,他望着赌场外漆黑的夜色,后颈泛起凉意,他们比我们想象的......
凌晨两点五十分,阿勇摸了摸腰间的配枪,对着手下比了个三的手势。
城东的老码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码头尽头那间挂着海鲜批发招牌的仓库里,隐约传来骰子碰撞的脆响。
三点整。阿勇看了眼手表,嘴角扯出个狠戾的笑,该敲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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