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平康白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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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理所当然的通过了艺考,在此期间,她甚至没费任何力气,甚至没有动用魔力。

坐在阴冷破旧的教室里,准备着文化课考试,V捧着热水,老师突然讲起了和课堂无关的话题:“大家高考之后可以去我北方的家里玩玩。那里太阳高照,不会天天下雨,或许很干燥,但你们一定会喜欢那里。”

“为什么我们会喜欢那里?”一个学生问道。

“那里的天气好,让人心情舒畅。那里的土地都是黑色的,你可以从成片的小麦和玉米下看到黝黑的颜色。那里的人...都和我一样,热情善良,或许你们真的可以去那里看看,坐火车去。”唐老师坚定地说。

V的心里,兴奋渐渐战胜了乏力。

整整三年里,V沦陷在那个美丽的北方城市。她曾经生活在一个远离城市的乡村里,乡村的大地里不是太阳就是月亮,也曾有少量的时间隐藏在白雾之中。V在秋收的时候常常伸手去抚摸小麦的叶子,轻柔而细腻,丝滑中带着一丝涩意,这引发了V对生命的思考。

接着,唐老师又说道:“想当年,我和我妻子就是在老家结的婚,这么一算,也有不少年了。”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V从他的内心里感受到了一个正在衰落的生命。

“然后我们就来到了南京,其实我们一直想去看海来着,但是想想南京也不错。”唐老师的语气有些失落,好像一朵衰落的花。

V盯着唐老师那张沧桑的脸已经好久了,在这张脸上,她看见了他年少的得意,中年的妥协,以及,不久的将来——唐的死亡,唐的自杀。

他是一个职业道德感极强的老师,虽然课讲得十分无趣,但不同于这所学校的其他老师,他赤诚的面对每个学生,仿佛那些懂事的、不懂事的,贫穷的,富有的都是他的孩子。

下了课之后,V坐在长椅上,细数着唐九青这辈子所遭受的所有苦难。

其实,在这些年里,唐九青每天晚上都会准时的出现在这里,今天他仍来了,并且在长椅上找到了V的身影。

似乎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一个传统,每天晚上都会有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出现在这的学生,或许是成绩不理想,或许是失恋,或许是暗恋的人有了喜欢的人,当然,这也算是失恋吧。

唐九青如同军人一般,朝着他的信仰和希望走了过去。不过确实,V所扮演的宿主是一位当红明星,这种人的烦恼会是什么样的呢?没人会知道,V也不知道,她不会用魔力去探寻这么幼稚的问题。

唐九青已经接近五十岁,他的身材虽然很高,但却很消瘦,薄薄的像一片纸。他穿了一身灰色运动装,鼻子上架着一副老旧的金属框眼镜,但鼻子的肉塌陷下去,眼镜就变得摇摇欲坠。他的白发很多,几乎看不见黑色了,和他刚结婚那时相比,他明显沧桑了许多,曾经的意气风发已经被时光消磨而去。

V看着唐九青的前进,她身子抖动一下,唐九青身上的死亡气息太重了,让V想要逃离这里。但唐九青就这样走了过来,坐在V的身边。

“晚上好,老师。”V率先开了口。

“晚上好,乔莹莹。为什么自己坐在如此寒冷的夜里?”V感知到,唐九青在羡慕她的年轻和健康,同时也在担忧她这颗十八岁的心。

每天晚上,每一颗十八岁的心的附近,都会有唐九青,他都会说同样的话。这些话就像是一些祷告词,成为了一段伟大对话的开端。

以前,V丝毫不会在乎这无所谓的来自别人的关心,但今天,她眼巴巴的看着这位敬业的人民教师,他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反而有种无可奈何的痛苦。

小片的雪花落在唐九青的额头上,立即变成了水,与额头细密的汗珠融为一体。唐九青虚弱的身体却抵挡不住这种寒意,他的手立即变得凉,于是他转过头去,避免自己的学生注意到他的落魄。

V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为什么会死于自杀?于是她动用魔法,开始探寻他的内心。原来这样一个好人,他的妻子会在几个月之后死于胰腺癌,他们有一个小儿子,若是顺利长大,他大概会孤苦伶仃的在出租房内苟活一生,若是不顺利,他大概早在几年前夭折了。

而唐九青,在未来的一年四季里,会带着他的妻子辞职去到一个靠海的城市生存。在春天,他们会找到一个卖鱼的工作,并且热闹的菜市场拥有一个自己的摊位。在夏天,他们会搬到一个景色不错,楼下种着梅花树的阁楼里,度过一段相当幸福的生活。而在秋天,他的妻子病情恶化,会丧失掉所有行动力。冬天,他的妻子会死在一个用藤条编织的凉床上。然后,他会活不到下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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