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在混沌海入口翻涌如沸，云螭站在悬崖边，星核智脑的运转声在颅腔里嗡鸣。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团笼罩着死亡禁区的雾气正以某种规律震颤，频率与他胸腔内那道“破界之力”的共鸣点完全重合——这不该是巧合。
“你的星核温度已经超过临界值了。”陆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量子物理学家特有的冷静。
他伸手按住云螭后颈的机械接口，指尖的量子纹路泛起幽蓝，“上回激发‘破界之力’时，你体内的纳米符阵熔了三条主脉。天衍子说混沌海深处的能量风暴是普通修士的十倍，你现在进去——”
“会死？”云螭扯了扯嘴角，转身时衣摆扫过崖边的荆棘，“可如果我们不进去，等维度共振彻底爆发，两个世界都会死。”他指节叩了叩自己心口，那里嵌着半块星舰残骸改造成的能源核心，“这东西自打我在太虚天捡回来，就总在梦里放混沌海的画面。或许它早就知道今天。”
月瑶从后方走过来，断剑斜挎在腰间。
她伸手拍了拍云螭肩膀，掌心还残留着方才在天机阁时，那阵让断剑清鸣的波动：“我师父说过，混沌海的雾是上古星舰的血泪。它在哭，说明还有救。”她的眼睛在紫雾里亮得惊人，“我跟你去。”
龙渊站在稍远的位置，手中茶盏已换成了一柄刻满星图的青铜罗盘。
他望着天边逐渐聚拢的阴云，突然开口：“陆离留下。你手背上的量子纹路与混沌海同色，这是两界能量纠缠的具象化。留在后方分析天衍子给的星图，比冒然涉险更有用。”
陆离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握紧拳头。
他看向云螭时，量子纹路在皮肤下流动如活物：“每三刻钟传一次定位。如果信号中断超过半刻——”
“我会用星核智脑炸出个传送门。”云螭打断他，转身走向混沌海。
月瑶跟在他身侧，断剑的剑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混沌海的入口比传说中更诡谲。
本应是深渊的地方，此刻悬浮着无数半透明的光茧，每个光茧里都封印着扭曲的妖兽骸骨。
云螭的机械眼扫过最近的光茧，数据面板立刻跳出警告：“灵能污染度97%，建议启动三级防护。”
“看那里。”月瑶突然拽他袖子。
在光茧群后方，半座金属遗迹正从紫雾中浮出，锈迹斑斑的外壁上刻着地球联邦的量子符纹——与昆仑量子研究所的标志如出一辙。
云螭的星核智脑突然发烫。
他上前一步，靴底碾碎一块结晶化的苔藓，金属遗迹的穹顶应声裂开一道缝隙，幽蓝的光从内部渗出，像某种活物的呼吸。
“小心。”月瑶抽出断剑，剑身泛起青白光晕，“这气息……和我师父说的星坟很像。”
两人贴着遗迹外壁绕了半圈，在锈蚀的合金门旁发现一行用洪荒古篆刻的小字：“未被污染的意识方可入内。”云螭伸出机械手指触碰门纹，门内立刻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门开的瞬间，蓝光如潮水涌出。
遗迹中央悬浮着一颗水晶球，里面流转着星河般的光带。
一个女声突然在两人脑海中响起，音色像冰镇的灵泉水：“欢迎来到上古维度稳定系统07号。我是灵犀，负责守护核心数据的智能灵体。”
月瑶的断剑突然指向水晶球：“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熵的陷阱？”
“熵没有耐心设置这种需要主动触发的防御机制。”灵犀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波动，像是在调取记忆，“这处遗迹建造于第一次维度共振时期，地球侧的量子学家与洪荒界的星舰修士共同设计。它的存在，是为了在共振失控时，用备用能源稳定两界壁垒。”她的光带突然收缩成一个微型星图，“但三百年前，熵的污染渗透进了主系统，这里成了弃子。”
云螭盯着水晶球里的星图，发现其中标注的混沌海深处有个刺目的红点：“所以你需要我们帮你重启？”
“我需要你证明自己值得信任。”灵犀的光带重新展开，在两人面前投射出一道悬浮的符阵，“这是当年设计者留下的最终测试。破解它，你将获得核心权限；失败的话——”她的声音冷了几分，“符阵会触发自毁，连带你们的灵识一起碾碎。”
月瑶刚要说话，云螭已经上前一步。
他手腕翻转，召唤出本命法宝“千机匣”——那是个巴掌大的青铜匣子，打开后弹出十二根刻着机械符文的细针。
“这符阵是机械符纹和量子算法的结合体。”他的机械眼泛起红光，“左边是洪荒界的星轨运行图，右边是地球侧的量子纠缠公式……月瑶，用你的断剑感应灵能流动，告诉我哪边的灵脉更活跃。”
月瑶握紧断剑，剑身轻颤。
她闭眼感知片刻，指向符阵左侧：“这里，像心跳。”
云螭的细针精准刺入符阵左侧的节点。
随着第一根针没入，符阵突然开始旋转，原本晦涩的纹路变得清晰如流水。
他额角渗出冷汗，星核智脑的温度直线攀升——这是同时调动机械修真力与“破界之力”的代价。
第二根针、第三根针……当第十二根针全部嵌入时，符阵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水晶球里的光带突然化作实质，缠绕住云螭的手腕。
“验证通过。”灵犀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温度，“欢迎来到守护者序列，云螭·械神。”她投射出的星图突然变得清晰，混沌海深处的红点周围，无数细小的能量流正在崩溃，“这是实时能量分布图。熵的核心就藏在红点处，但那里的维度壁垒已经薄如蝉翼，任何剧烈灵能波动都会加速共振。”
“那我们怎么进去？”月瑶皱眉。
“用这处遗迹的备用能源。”灵犀的光带扫过云螭的星核，“你的星核核心是上古星舰残骸，能与遗迹能源产生共鸣。但……”她的光带突然闪烁，“熵已经察觉到我们了。你们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抵达目标点，否则它会派来清道夫。”
混沌海深处比入口更危险。
紫雾中漂浮着半透明的空间裂缝，每道裂缝都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引力。
月瑶的断剑始终指向斜上方，每当他们要踏入危险区域，剑身就会发出蜂鸣——这是她师父临终前用本命灵识注入的“避厄”神通。
“停。”月瑶突然拽住云螭的胳膊。
前方的紫雾里，七道空间裂缝正以诡异的规律闭合又张开，像某种巨型生物的瞳孔。
她咬破指尖，在地面画出一道金色符印，“这是我师父的‘定空符’，能稳定空间三息。三息之后必须跑——”
话音未落，云螭的星核智脑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他抬头，发现原本清澈的星图突然被一片灰色覆盖，那是熵的污染特有的颜色。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的精神波动刺入脑海：“你们以为找到玩具就能反抗？不过是更精致的蝼蚁罢了。”
“是熵的低语！”月瑶捂住耳朵，断剑的嗡鸣几乎要刺穿耳膜。
灵犀的光带瞬间包裹住两人，水晶球表面浮现出复杂的量子算式：“这是精神干扰，我用遗迹的防护系统屏蔽它，但能源只能支撑一炷香。”
云螭感觉有冷汗顺着后颈流进衣领。
他强压下翻涌的恶心，指着前方逐渐清晰的山峰轮廓：“目标点就在那座山的山腹里。灵犀，定位确认？”
“确认。”灵犀的声音有些发虚，“还有三百步。但……”
她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
云螭抬头，只见前方的空间裂缝突然撕裂，一道黑影如陨石般砸落。
那是一头足有二十丈高的巨狮，全身覆盖着黑紫色鳞甲，每片鳞甲上都流转着熵的灰色纹路。
它的右眼是空洞的血洞，左眼却泛着诡异的幽蓝——正是三百年前被天机阁封印在混沌海外围的狂狮王。
“它被熵彻底污染了。”灵犀的光带剧烈闪烁，“这不是普通妖兽，是熵用来撕裂维度壁垒的活体兵器。”
狂狮王的长尾一扫，前方的空间裂缝立刻扩大三倍。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团灰色能量球在喉间凝聚——那是能直接腐蚀灵识的“熵能”。
云螭握紧千机匣，星核智脑的温度突破了临界值。
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那是“破界之力”在强行透支身体。
月瑶站到他身侧，断剑的清鸣盖过了狂狮王的咆哮：“我师父说过，剑修的命，就是用来斩不可能的。”
灵犀的光带突然化作两道屏障，挡在两人面前：“我还剩最后三成功力。云螭，用星核共鸣遗迹能源，我帮你锁定它的弱点！”
狂狮王的熵能球已然成型。
云螭望着它左眼那抹幽蓝，突然想起灵犀说过的话——熵能污染的生物，弱点往往藏在未被侵蚀的原初意识里。
他的机械眼锁定狂狮王的左眼，千机匣的细针全部弹出，在空气中画出一道银色轨迹：“月瑶，刺它的左眼！”
月瑶的断剑化作流光。
与此同时，云螭的星核与遗迹能源产生共鸣，一道蓝色光柱从天而降，精准笼罩住狂狮王的左眼。
嗷——
狂狮王发出痛吼。
它的左眼里，一丝金色的光闪过——那是被封印的原初灵识。
但下一秒，灰色熵能如潮水般涌来，将那丝金光彻底淹没。
狂狮王的体型突然暴涨十丈，黑紫色鳞甲上裂开无数缝隙，渗出黏腻的灰色液体。
云螭的星核智脑发出最后的警报：“能源耗尽，防护系统关闭。”
月瑶的断剑掉在地上，她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鲜血。
灵犀的光带变得几乎透明，只能勉强维持两人的呼吸：“它……进化了。”
狂狮王缓缓抬起前爪，阴影笼罩住云螭。
云螭望着它更庞大的身躯，望着那层新长出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鳞甲，突然笑了：“原来你也怕了。”他摸出腰间的引爆符，那是陆离临走前塞给他的，“但你猜，是你的鳞甲硬，还是我的量子炸弹——”
“云螭！”月瑶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看后面！”
云螭转头，只见混沌海深处的紫雾里，一座青铜巨门正在缓缓开启。
门后透出的光，与他梦中那座星坟的光，完全重合。
狂狮王的咆哮震得山崖簌簌落石。
云螭握紧引爆符，星核智脑的心跳声与混沌海深处的虫鸣，终于重合为一个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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