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年过去了,我带着红绫闯遍大江南北,遍访名山大川,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但同时也四处闯祸,四处逃亡。我秉承师父师娘的教诲,不轻易使用大气剑,从没动用过后羿射日弓,反正这方江湖,真正能威胁到我俩的人已不多。
逃亡,只是闯祸了怕不好交待拍拍屁股走人。
其实也不算拍拍屁股走人,人间不平事太多,有很多事,管一管就行,救危不救贫,如真要管到底,会给自己惹很大麻烦,最后不好收场。
因为,很多事的最终结果都会指向世俗王朝。好像腐朽、堕落,已是王朝的通病。再说平民的事好管,官府的事难平。有很多次,我带着红绫亡命奔逃,就是躲避官兵的追杀,与官兵作对,就是与王朝作对。官兵无穷无尽,又不能暴露修为,不能使用杀招,官兵杀多了,还会引出潜藏在王朝内部的修真高手,少不了一场恶战。
我倒没什么,只是心疼红绫,跟着我担惊受怕。红绫两年间,已成长成熟很多,青涩的小脸上常常写满坚毅和疲惫,由于素来体弱,常犯逆症,对我十分依恋,乖巧得让我心疼。
在世俗行走,金银永远是硬通货币,但多带不便,劫富济贫,有很大程度是为了衣食住行,还有,给红绫找名医。但每只留最基本的,剩下的都散了,平民赖以生存,我却嫌带着麻烦,但凡有便捷的银票,都交给红绫保管,小丫头于是变得很财迷,两年下来,已身家不菲。
红绫的逆症,我算是见识过了,好端端的会四肢逆冷,心跳骤减,如染风寒,如小猫般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任何药都不管用。
我给她注入炎阳,能缓解,但不长久,注入神龙之息,效果要好一点,服一粒灵气丹,能大幅度压制,但下次一定会犯。灵气丹毕竟不多,吃完了就没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尽管如此,两年间,也所剩无几。
红绫于是变得无比自卑,爱哭,对我一举一动都很在乎,但又极乖巧,让我心阵阵抽痛。她告诉我,这就是家族诅咒,族中很多女子都会这样,男子也会,但发病比女孩少。
我带她走过大江南北,遍访名医,都叹息,说是先天不足,非药物针石所能及。
后来,遇到一隐居的道人,他说红绫素体阴寒,先天不足,乃极阴体质,如转修鬼道,阴极阳生,或许能治愈,如一味用炎阳调理,容易阴盛格阳,适得其反。
于是按道长提供的线索,我带着红绫踏上丰都之行。
本来就打算上丰都的,好寻鬼道高人算一下倩儿姐姐怎样,但两年来一直为红绫的逆症困扰,时间都花在寻医上了。
丰都,传说连通阴界,有丰都大帝坐镇,但入口隐匿,非有缘者不能进。我此来只为寻鬼道高人,并不为入阴界。虽是鬼道,但乃是人修,只是三千大道中的一道。寻鬼道高人,不一定要进入阴界。
平民眼中的丰都,乃是一繁华闹市,是世俗王朝治下的一州郡,跟陈州城也差不多。
步入丰都,按照惯例,首先要找客栈,然后带着红绫吃遍当地美食,再办正事。
客栈找到了,不能委屈红绫,自然是豪华上房,有大浴桶,红绫体寒,要常泡热水澡。又要一房双卧,红绫虽是小女孩,但男女有别,也要避嫌。
带着红绫游走于闹市,我身背天河剑,自觉很拉风,红绫红衣红裙,俏皮可爱,灵动秀气,跟我闯荡江湖,自也是侠女一个,虽体弱,只是相比我而言,和平凡人在一起,就是女侠,是仙女。
十三岁的红绫,手持羿日焓灵刃,干净利落,秀发红唇,美目琼鼻,显得灵气袭人,走在丰都城内,回头率很高。
虽是美人坯子,但两柄寒光闪闪的双刺,一看就是带刺的玫瑰。
两柄双刺,据说是小师娘生前所配,红绫跟师娘久了,不光学了师娘的剑法,临行前师娘还将小师娘的羿日焓灵刃及功法秘诀给了红绫,以红绫的悟性,当然很快悟透,耍得有模有样,当然,威力也不俗。
正要带红绫去买桂花糕,忽觉得城中一阵阴风,贴地而行,似在地面,又似在地下,紧接着一阵轻微的地动,由远而近,又从我们脚下远去,遁入山林。然后是一阵鬼哭声,从城中掠过,似在空中,又似在地下,而后远去。
热闹的街上顿时乱作一团,人仰马翻,如临大敌。然而,也不见街上有什么匪盗邪物。
“天问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是怎么了?”红绫小脸疑惑,看着骚乱的人群不解。
“或许,或许是鬼王过市吧,毕竟这里是丰都,传说白天是人市,夜晚是鬼市,现在已近黄昏,乃阴中之阴,鬼市即将打开,平民骚乱也在情理中。”我说。
傍晚至凌晨,乃阴中之阴,人多的闹市,鬼市不显,如阳人皆回避,鬼市自现。
“可是,天问哥哥,尽管这里是丰都,有鬼市,但鬼市和人市处在不同的维度,理应相交但不干涉才对,为何鬼王过市会影响到集市,是不是不正常?”我的话能忽悠别人,但忽悠不了红绫,她可是奇门师和阵法家,忽悠我还差不多。
在红绫的理论里,空间是可以叠加的,不同性质不同维度的空间叠加在一起,能相互影响,但一般不干涉,亦不显形,除非用特殊的手段,如琼华派的双剑束敷。或用一些法阵推演,探测,能根据引力波和磁场的变化来推测其位置并令其显形,并构建通道互相来往。这也就是师娘说的世上可能还有通往幻冥界的其它方法。
有的大能能构建探测法阵来探测异界空间,并且把法阵打造成阵盘,还可打开沟通通道,达到随时随地干涉往来,进行物质交换和人物穿梭。这样的阵盘,堪称法宝,乃传说中之物。还有的大能能将异界空间炼化,切割并随身携带,身藏世界,形成体中乾坤,掌中世界或袖里乾坤,但这些都是传说中的人物。
“红绫,你是说现在是鬼市和人市叠加并干涉了,并且是人为的?”我道。
“聪明!天问哥哥,正是这样!而且,此人就在附近,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之人。”红绫说。
就在这时,空中传出一阵桀桀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小女娃,没想到你能察觉到老夫的存在,好,好得很!这丰都三百里,已很难找到适合作鬼童子的娃了,今天运气好,竟能找到俩,而且还是一阴童,一阳童,看来老夫的万鬼幡,离大成不远了!炼化你们,成为阴阳童子,老夫将独步丰都,天下无敌,哈!哈!哈!哈!”
紧接着我和红绫仿佛掉进一间黑屋里,无上无下,无边无际,四周阴风阵阵,鬼影重重。
我抽出天河剑,凝出气罩,将我和红绫护在里面!
“老狗,少要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想炼化小爷,小爷正好灭了你为民除害!”
“小子,休要张狂,能逃过老夫的百鬼阵再说,还有千鬼阵,万鬼阵,有得你玩,哈哈哈!哈哈哈!”话音未落,四周阴风四起,狼哭鬼嚎,阵阵恶臭从四面八方弥漫过来,数百厉鬼青面獠牙,张牙舞爪地向我和红绫扑来。
我增强气罩厚度,死死地护住红绫,阴物太多,必须要大范围攻击。
“红绫,切不可走出气罩,我去会会它们!”说着就要往外冲,却被红绫拉住。
“天问哥哥,别走,我可为气罩加持杀阵,阴物奈何不了我们!”小丫头说完,双手挥动,结出奇形怪状的手印,无数符文从手中出,飞向四面八方,单薄的气罩顿时金光四射,杀气滚滚。
“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华衣绣裙,衣冠青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佩服龙剑,五福之章。统领神官,三五将军。有邪必斩,有怪必摧。敷祐福祥,启悟希夷。邪怪消灭,五帝降威。护世万年,帝德日熙。黄龙降天,帝寿所期。景霄洞章,消魔却非。急急如律令。”只见红绫念念有词,手结五雷印、金刚印,咒毕,空中竟出现一张金色符篆,杀气腾腾,威风凛凛!
符篆成,红绫娇叱一声,“敕!”望百鬼群中一点,符篆飞出,于百鬼群中爆开,无数火星飞出,百鬼见火就燃,烧得噼里啪啦,十分解气。而那些没被点燃,接近气罩的厉鬼,则被气罩上的杀阵消蚀,发出阵阵毛骨悚然的惨叫。
一波火雨过后,又平地生雷,轰轰隆隆,将剩余的厉鬼全数荡尽。
我看得目瞪口呆,哈哈大笑,“红绫,没想到你这么生猛,看来我可以洗洗睡了!”
“那当然!”红绫得意地说,“师父早教过我,遇到阴物就用杀鬼咒,金刚符,以后红绫保护哥哥!”
百鬼荡尽,我都还未出手,红绫一手全包了。看来师叔还是传了红绫很多东西。
“小娃娃,没想到你还有几把刷子,竟会使道家咒法!但你以为就能奈何老夫,刚才只是开胃小菜,看我千鬼破壁阵!”空中桀桀怪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又仿佛无处不在。
老者说完,空中出现一杆招魂幡,无风自摇,一时乌云密布,阴风惨惨,成千上万的厉鬼从四面八方袭来,青面獠牙,伴着鲜红的舌头,尸气滚滚,鬼气森森,张牙舞爪地扑向气罩,把气罩围得密不透风。
红绫重启杀鬼咒,绘金刚符,我也没闲着,剑雨,冰锥,火海,雷霆,风刃不要钱地往四面八方狂砸。红绫杀鬼咒成,金刚符爆开,厉鬼成片消失,甚是解压。
然而,我们只注重那些无穷无尽的厉鬼,却忽略了潜在的威胁。一根三棱黑锥无视红绫的杀阵,竟然破开气罩探了进来,直袭我和红绫。紧接着,无数厉鬼涌了进来!
红绫似遭反噬般俏脸苍白,竟然喷出一口鲜血,瞬间萎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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