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您…敢问……？”
太清真人微微仰头，惊疑地看着昊天。
人在半空的他，可以说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先注意到昊天的那一个。
即使昊天不是紫萱口中的“那位”，在紫萱才说过想要夺取羲和、望舒双剑的话的情况下，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出现在琼华峰的天穹之上，仅此一点，太清真人就有对昊天出手的理由。
不说当场击杀，至少也要先将之镇压，以此雷霆手段来维护琼华派的脸面，也是震慑其他可能动机不纯的观礼者。
然而，欲要举剑调动护山大阵的太清真人，却发现自己出不了手。
不是慑于昊天的气势威压。
面前之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无有半点气息外泄，若不是亲眼所见，甚至能让人怀疑那里是不是真有一个人。
也不是碍于昊天的身份。
尽管看起来年纪不大、却能御空而立的表现，以及那绝非凡俗人家养得出来的出尘气质，都说明了这人的来历恐怕不简单，但太清真人遍数自己入得琼华山门以来的见闻，却找不出任何能与之对应的信息。
太清真人的“出不了手”，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无法出手。
莫说举剑。
就连对他产生敌意都好像是一种错误。
面对这种闻所未闻的情况，在年轻时就能对千年妖王举剑，但凡当初师长来得慢一点、现在的琼华掌门就得换个人的太清真人，头一次有了不知所措之感。
“你可以叫我昊天。”
昊天开口道。
“……”
太清真人的胡子抖了抖。
昊，寓意为大，本义象征至高无上的地位；天，直义为人头顶上方的无边苍穹。
昊天者，意指主宰万物之上天。
作为名字，“昊天”二字可以只是用来指代面前之人的代号，就如当年师父为了让琼华派数代之愿能在他的手中实现、为他取道号“太清”，希望能像蜀山那位成功飞升的初代掌门一样，从三清道尊那里借得福缘。
但结合这人出现时，那种让已经修成半仙之体的自己都无从下手的莫名观感……
“放轻松，我不是你们的‘天’。”
昊天轻笑了一声。
“……敢问阁下此来所为何事？”
得到昊天的亲口否认，太清真人微微松了口气，不过也就是稍微松口气——就算此“昊天”非彼“昊天”，面前之人出现后那让自己出不了手的古怪感觉可作不得假。
想起昊天出现前，下方广场上那女子曾说过的话，太清真人迟疑道：“可是为了今日我琼华派铸成的那两柄剑？”
“就是它们。”
昊天点点头，抬手一挥。
琼华峰上。
除了紫萱和圣姑，所有非琼华一派、前来参观铸剑大会的修仙之人，就都被挪移到了山脚。
而后，他伸手一抓。
原本悬于玄霄和夙玉面前的羲和、望舒双剑，被他拿在手中。
没有理会望舒剑，昊天一手拿着羲和剑的剑柄，另一只手屈指弹了一下锋刃，清脆的剑鸣响彻天地。
琼华一门，上至掌门太清真人，下至前不久才入门、还在养剑以求入道的弟子。
所有人都发现，自己的脑海当中凭空生出了诸般剑道感悟。
“聊两句？”
也不见昊天有什么动作，四周的云气在两人的脚下聚作祥云。
……
稍顷。
除了昊天和太清真人，祥云上又多了两人，正是紫萱和圣姑。
“……姑娘可是女娲族人？”
见到紫萱这个敢在琼华峰放言说想夺取羲和、望舒的人，尽管昊天的出现，能证明紫萱在这件事上只是个“代行者”，但太清真人本也是不想给这女子什么好脸色的……直到他发现这女子的灵力古老且厚重，似乎正合传说中的一类存在。
“正是。”
紫萱点了点头。
“失敬。”
太清真人对她稽首一礼。
敬的不是她女娲后人的身份，而是在敬女娲一族无数年来守护大地免受妖魔之扰的使命。
修行路上走得越远，就越能体会到人界能有这样一脉守护者是多么一件幸事。
彼此认识过后，昊天说起正事。
“对你们琼华派想要以这两把剑举派飞升的事情，我个人倒是没有什么主观上的意见，成了是你们有仙缘，不成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修仙的人这么多，别说真的得道飞升，就算只是如你一样的半仙，天底下又有几个？”
昊天示意了一下在他左右手边悬浮的羲和剑和望舒剑：“我来，主要是有两个朋友，对你们给这两把剑的命名有些意见……要我具体说说吗？”
“不、不用了。”
太清真人的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一尊名为“昊天”的非凡存在，专程来一趟琼华，就是为了传达他两个朋友对于琼华派就“羲和”、“望舒”双剑之命名的不满……
太清真人觉得自己再问下去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那我就继续往下说了。”
昊天点点头：“虽然大家都知道羲和剑和望舒剑，是你们取天地四方的奇珍铸成的剑，本质上与我那两位朋友无关，但从你们给这两把剑取这样的名开始，‘无关’就变成‘有关’了……这你能理解吧？”
万万没想到琼华派的大计会以这种方式失败的太清真人木着脸点头。
“能理解那就再好不过了。”
昊天笑了笑：“这两把剑呢，肯定是不能再留在琼华了，这样吧，作为补偿……嗯……”
略一沉吟，他开口道：“本想还你们一对阴阳属性点剑，但未免有些人多想，还是给你们换点别的吧。”
说着，他抬手一招。
唰唰唰——
包括太清真人，琼华派所有人的随身佩剑都自主出鞘，高悬半空。
一点灵光从昊天的指尖飞出，分化数百缕，融入那数百柄佩剑之内。
“以得道成仙为追求是好事，你们琼华派前二十代‘人剑合一’的剑仙路其实挺不错的，倒是后面因为接连二十代都无人飞升而将目标改为举派飞升……步子迈的有点大了啊。”
一边说着，昊天一边将这些剑送回到它们各自的主人面前：“这里面的每一把剑，我都赋予了它一丝灵性，能成长到什么程度，就看它们各自的执剑人了。”
“多谢……呃、”
自己的佩剑失而复得之后，能感觉得出来，多了昊天说的那一点灵性，若是以剑心好好温养，假以时日，此剑未尝不能达到琼华派穷尽三代人力方才铸造出来的双剑所在的层次。
想到这样的剑，现在琼华派有几百把，就算是按百分之一的成才率，也代表琼华派在之后百年里能出数位不输自己的剑仙……大喜的太清真人忙是对昊天致谢，却忽觉自己还不知道这位该如何称呼。
“天尊。”
一旁的紫萱开口道：“我们是这么称呼他的。”
“多谢天尊。”
太清真人对昊天行了个大礼。
“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什么话想说，那么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昊天摆摆手，表示太清真人随意。
“太清告辞。”
太清真人自觉告退，正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地问道：“天尊，能否再请教您一个问题？”
“你说。”
“像天尊您那两位朋友一样的存在……”
“哦，你是说你的道号啊。”昊天了然：“这你可以放心，先不说太清师兄知不知道你的事，就算知道，我感觉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太清真人：“……”
回去就到师尊灵前上一炷香，问问他老人家对自己想换个道号的事情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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