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昕摇摇头：“我再试试...“她的视线开始模糊，那些简历和报告上的字句在眼前跳动，却怎么也进不了大脑。
下午一点半，办公区逐渐恢复忙碌。唐昕的胃发出抗议的声音，但她不敢离开座位。突然，电脑弹出一条即时消息——来自周慕臣：“来会议室3，现在。“
会议室里，周慕臣和一个陌生中年男子正在交谈。看到唐昕进来，周墨简短介绍：“唐昕，新人。这位是星辉科技的HRD王总。“
王总微笑着点头：“周总监说你是他看中的好苗子，我们很期待你的表现。“
唐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听周墨接着说：“唐昕正在筛选首批候选人，她有个问题想当面请教您。“
什么？唐昕瞪大眼睛看向周慕臣，后者面无表情地回视，眼神中分明写着“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呃...是的，“唐昕硬着头皮开口，“关于CTO职位的文化匹配度，能否请您详细说明星辉最看重哪些特质？“
问题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太泛泛了，完全暴露了她的毫无准备。
王总皱了皱眉：“周总监没告诉你吗？我们CEO最讨厌空谈战略却不懂技术细节的人，所以候选人必须能同时兼顾技术深度和商业敏感度...“他看了看表，“抱歉，我还有个会，细节你们团队应该都清楚。“
王总离开后，会议室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周慕臣将手中的文件夹重重摔在桌上：“你知道刚才那个问题浪费了多宝贵的机会吗？客户时间按分钟计费！“
“对不起，我...“
“在麦尔斯，'对不起'是最没用的三个字。“周慕臣冷冷地说，“要么解决问题，要么滚蛋。现在，回去重做你的寻访方案，五点钟我要看到实质性进展。“
走出会议室，唐昕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跌跌撞撞地冲向洗手间，锁上隔间门后，终于让忍了一天的眼泪决堤而出。精心准备的职业妆容被泪水冲花，镜中的自己狼狈不堪。
“第一天总是最难的。“一个温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唐昕转身，看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性正在洗手，她胸牌上写着“苏雯-人力资源总监“。
“周慕臣的方式确实...直接了些，“苏雯递来一张纸巾，“但他从不在废物身上浪费时间。他选中你，说明你身上有他看中的潜质。“
唐昕擤了擤鼻子：“我感觉自己像个白痴...那些术语、流程，还有客户期待...“
“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苏雯笑了笑，“猎头这行就像学游泳——要么沉下去，要么拼命扑腾直到学会。晚上七点有个新人培训，记得参加。“
苏雯离开后，唐昕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挺直了腰背。她重新补好妆，整理好衣领，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洗手间的门。
办公区依然嘈杂忙碌，电子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但此刻，唐昕眼中的这一切不再只是令人窒息的压迫，而是一个等待她征服的新世界。
她回到工位，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是“星辉科技CTO寻访方案2.0“。这一次，她先列出了CEO的所有公开演讲和采访，从中提取关键词；然后调整数据库搜索条件，加入“技术深度 商业敏感度“的复合筛选。
当周慕臣五点钟出现在她工位旁时，唐昕已经整理出五个潜在候选人名单，并对每个人选做了匹配度分析。
“张煜仍然是首选，“她的声音比早晨稳了许多，“但新增了两位：一位是谷歌AI中国区的技术主管，有创业经历；另一位是大学教授，但曾担任过某科技公司的首席科学家...“
周慕臣扫了一眼她的报告，表情依然严肃，但眼神略微缓和：“明天早上九点，我要听到你与其中至少一位的通话录音。现在，去参加新人培训。“
晚上六点五十分，唐昕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最后一份候选人资料归档。办公区已经空了大半，只有几个资深顾问还在加班，电话交谈声在空旷的办公区里显得格外清晰。
“新人培训七点在B3会议室。“Tina临走前敲了敲她的隔断，“建议你带笔记本和止痛药。“
唐昕苦笑着收拾东西。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因为一整天紧张得没喝几口水而干涩发痛。镜子里的自己妆容斑驳，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精心准备的职业套装也皱巴巴的。她快速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电梯走去。
B3会议室比她想象中要小，长方形的房间里只摆了一张能坐十人的会议桌，目前坐了五个人。讲台前站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性，正低头翻阅资料。唐昕悄悄溜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嘿，你也是今天入职的新人吗？“
一个明亮的男声从右侧传来。唐昕转头，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年轻男子冲她微笑。他浓眉大眼，头发微微卷曲，整个人像被阳光浸泡过一样散发着暖意。
“呃，是的。“唐昕小声回答，“唐昕，科技组。“
“程诺！金融组！“他的声音太过洪亮，引得前排几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天啊，终于遇到同期生了，我今天差点被骂到怀疑人生。“
唐昕忍不住嘴角上扬。程诺身上有种天然的亲和力，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稍放松。
“安静。“讲台上的女性敲了敲桌子，“我是培训部主管杨芮，负责你们接下来两周的基础培训。首先，恭喜你们成为麦尔斯的新鲜血液——虽然根据统计数据，你们中有一半撑不过试用期。“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杨芮推了推眼镜，继续道：“今晚我们先做能力摸底。桌上有测试题，一小时后收卷。“
唐昕低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份试卷。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案例分析题和情境判断题让她眼前一黑——“如何判断候选人虚报薪资？“
“客户坚持要挖竞业协议期内的高管，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