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璃脑袋嗡嗡响，以为刚刚看到的是梦境，温灵珊怎么可能会舍得迟斯年这么好的人，他那么好，那么遥不可及。
他们怎么会分手？为什么？
阮璃想的有些出神，没有留意前方站着一道欣长的身影。
她盯着自己的小白鞋，一步步往前走，啊一声撞了上去。
“璃璃，怎么不看路？”
迟斯年低头看着撞入怀里的小姑娘，偏头好奇地问了句。
他的表情淡淡，一手插着裤兜，另一手夹着烟。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是因为温灵珊？果然，分手让他伤心难过。
“斯年哥哥，少抽点烟，不好。”阮璃慌张说完后，加快脚步走进院子。
迟斯年浅浅叼着烟蒂，在缥缈的烟雾中眯着眼，看着她像小兔子落荒而逃。
......
今年的除夕夜还是像往常一样，住在大院里的几家人一起在院子里吃年夜饭。
饭桌上摆着苏市过年常吃的年夜饭，红烧狮子头，外婆菜扣肉，松鼠鲫鱼......
温灵珊和迟斯年这对金童玉女也像往年一样坐在一起，几家长辈在饭桌上又聊起了他们之间的婚事。
尤其是温文杰，他想着两人已经谈了两年，是时候把订婚搬上日程了。
“老迟，今年珊珊毕业了，找到了苏市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的工作，他们两一个教授，一个首席小提琴手，工作都稳定了，要不明年开春把婚事定下来？”温文杰举着酒杯问迟偃清。
“老温，你说的是，我们夫妻两早都把婚房买好了，就是临江的大平层，改天咱一起去看看？”迟偃清举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就是就是，这两孩子早点把事情定下来，我们都安心，小年，你说是不是？”赵颖看着迟斯年，一脸嫌弃地说道。
“嗯。”迟斯年低低回了句。
“你看看这孩子，一点都不上心，珊珊，你以后多担待点，他就是一个闷葫芦，你肯要他，他都是要躲在被子里偷笑的啊。”赵颖拉着温灵珊的手轻拍手背。
阮璃用筷子不停地戳着碗里的饭，小口吃饭，插不上嘴，也不会说话。
温灵珊笑着回了句，“阿姨，别这么说，斯年这么优秀。”然后话锋一转，“阮璃，你今年是不是7月份就毕业了？工作找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毕业作品已经完成了，实习单位也联系好了，谢谢灵珊姐关心。”阮璃坐直身体，语气很轻地回应。
“不麻烦，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妹妹，我这个姐姐怎么可能不帮你，回头我在给你联系乐团里的经纪人，他人脉广，到时候再给你找更好的工作。”温灵珊脸上带着以往的盛气凌人。
“不......”阮璃想拒绝，被李静拉了拉手，让她别乱说话。
“谢谢灵珊姐。”
“灵珊真是善良漂亮，又孝顺又贴心，对弟弟妹妹也是没话说，还从国外回来买了一大堆礼物，小年娶了你是我们老迟家的福分。”赵颖赞不绝口。
“这都是她该做的，来来，我们今晚得多喝几杯.....”
.......
他们大人在外边热闹着，温灵珊找了借口回到房间和詹煜视频，阮璃看到了没说话。
她走到厨房帮李静把碗洗干净，收拾完之后，倒完垃圾，正准备走回屋子的时候，看到他站在二楼阳台，这是大院互通的地方。
他恰好叼着烟，正准备点火，看到楼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正看向他。
他措的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表情僵了一阵，收起了烟。
阮璃鼓起勇气上阳台。
她一步步走近，“斯年哥哥，你心情不好？”
“算不上吧，我和你灵珊姐分手了。”他的声音清清冷冷，透着一股好像事不关己的冷漠。
“哦。”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也许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件事，内心的波澜和起伏早已渐渐平复了。
“你早就知道了？”迟斯年声音轻了许多。
“可能没比你早多少，要是你需要人陪，我可以。“
阮璃后悔说出这句令人误会的话，紧张地摆摆手，“斯年哥哥，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陪你逛街散步，不是那种陪...”
他被阮璃的样子逗笑，嘴角勾了勾，镜片后的目光微沉，“璃璃长大了，会安慰哥哥了。”
阮璃气得嘴不自觉鼓起来，我才不想你当我哥哥，不要把我当小孩！
话说完后，他还揉了揉阮璃的头，手心的温度很烫，烫得她全身像过电一样。
他看到她没穿袜子，单薄的毛拖鞋里白皙的小脚冻得通红，“赶紧进去吧，别感冒了。”
“斯年哥，你能不能别再把我当小孩？”
阮璃第一次在他面前耍性子，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天真和活泼，桃花眼里泛着星光突然变得撩人，他顿了顿。
......
大年初一到初三阮璃回了宜宾，去陪奶奶过春节。
初四回到苏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林暖澄和她约好一起清吧体验一下，她找了好久才找到那间隐匿于市的清吧--如愿，名字取得很好。
这家清吧环境不错，里边的暖色橘灯，灯的形状是月亮和星星，显得清新文艺。
里边还有乐队唱歌，刚好现在歌手唱的是阮璃喜欢的周杰伦的半岛铁盒。
阮璃四处张望，看到众多卡座中挥着手的林暖澄，走了过去。
“璃璃，要约你还真难。”林暖澄跑过来挽着她的手臂走到所在的卡座。
卡座上坐着一位男生，书生气息很浓，也戴着金丝框眼镜，长相算清秀那一挂。
“澄澄，这是就是你说的闺蜜吧？”男生礼貌地问了声。
“是的，这是我在大学最好的闺蜜，也是我们美院的院花阮璃，”林暖澄转头看了眼阮璃，得意地说，“这位是我从英国留学回来的表哥，陈慕风，他说想体验一下苏市的酒吧文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跟过来了。”
阮璃了解林暖澄的性子，她在学校就一直嚷嚷着要给自己介绍她表哥，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场面有点尴尬，阮璃客气地点点头，“慕风哥好。”
陈慕风嘴角上扬，“你们看看要喝什么，不过别点酒精度数高的。”
阮璃在低头看酒单，小声对坐在旁边的林暖澄抱怨。
“林暖澄，回到学校你就......惨。”
“我表哥不差的，你你考虑考虑嘛，虽说比不上迟教授，可是人家有主了，要不然以你这副姿色绝对可以撩得到他，变成自己的男朋友！”林暖澄低声在阮璃的耳边说。
“我表哥很靠谱的，相信我。”林暖澄又补了一句。
阮璃无奈扶额，摇摇头，交友不慎！
“我要柠檬汁就好了。”
“不是吧，你来酒吧喝柠檬汁！”林暖澄的声音有点大，前后桌的人都往他们这桌张望。
很多小哥哥和成熟男人看到K11桌有个清新脱俗的美女，频频转头。
“嘘，你小点声。”阮璃的脸红了一大半。
她目光环顾四周时，视线撞上男人的眼，熟悉又惊喜，空气滞住一瞬，他的眼神直白而审视，让她不禁有些紧张。
应该是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碰到阮璃。
迟斯年掐灭手上的烟，和身旁的几位朋友说了几句后，朝她这一桌走了过来。
“璃璃，待会一起回家。”他的声音有些哑哑的，应该是喝了酒又抽烟的缘故。
“好。”阮璃握着杯子的手指捏紧，低头不敢看他。
“迟教授，好巧，你也在这儿和朋友聚会啊？”林暖澄搭话，“这是我表哥，人很靠谱，你放心，我介绍给璃璃的朋友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朋友？表哥？这是在给阮璃介绍男朋友的节奏？
他淡漠寒意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转瞬略有缓和，快得无人察觉。
“嗯。”他转头朝陈慕风点点头，然后抬步走向他朋友那边说了几句。
“啊，迟教授的皮囊真是蛊惑人，你看看那衬衫下透着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经常做室内锻炼的，皮肤白的透亮，啊~”
陈慕风受不了自己表妹花痴的样子，推了推她的头，让她正经一些。
“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些，你得学学人家阮璃。”
他们抬眸一起盯着阮璃，只见她低头在摩挲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那么出神。
【你们那桌的单已经买好了，再过半小时和我一起回去。】
她看着他发过来的微信，脑海里开始乱想，这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好像男朋友的口吻。
她满脑子都是迟斯年......
半小时后，陈慕风带林暖澄回家了，他加上阮璃微信后，让她到家发条信息报平安。
阮璃讪讪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后，她起身走向不远处迟斯年那一桌。
远远看着他背靠在沙发上，手挡着眼睛在休息，白皙的脸上有些微红，看来他喝了不少。
他的朋友看见她来，打趣道：“你是不是斯年的女朋友啊？长得挺漂亮的。”
正准备摇头回应时，迟斯年薄唇淡淡开口，“别乱说，她是我妹妹。”
“可以啊，斯年，你有这么漂亮的妹妹都不介绍给我们认识。”江奕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作死的节奏。
“你能不能说话注意点，待会吓着人家了。”班盛开口说道，“小妹妹，以后和朋友来这里就直接报我的名字，可以免单，我是这家清吧的老板，你是斯年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
“啧啧，你们这群居心叵测的家伙，阿璃妹妹，以后到我的画廊玩玩，我是开画廊的，刚才听斯年说你是美术专业的高材生，那我可得高薪挖你呀。”陆琛不甘示弱地说道。
阮璃对他们几个的热情着实有些招架不住，“谢谢哥哥们，我先送斯年哥回去。”
软甜的声音如江南春日般温柔。
“斯年，看来人家阮璃妹妹心里只有你呀。”江奕白一副委屈的样子。
“好了，我先带她回去，有空再聚。”迟斯年穿上外套。
“哥哥们，再见。”
“好，好，再见，记得常来玩啊.....”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想不到温柔谦和的迟斯年的朋友居然是如此热情开朗，甚至是有些热情过了头......
她虚空地搀扶着迟斯年，生怕他在逞强，因为他很少喝醉，也有可能是他喝醉过，她没见过。
温灵珊出国的这几年，又有多少个夜晚他像这样喝酒，为了她醉呢？
一想到这，阮璃的心口酸酸的。
走到外边，提前叫的网约车早已在门外等候，迟斯年做事周全有度，知道今天喝酒就不会开车。
他们一起坐在车后，车里很安静。
他闭眼靠着，“刚刚他们说的话都不要介意，他们都是逗你的。”
“嗯。”
阮璃不敢盯着他，生怕他会发现此刻她的心跳已经乱跳如麻。
一直盯着窗外的夜景。
迦南大院。
这天温文杰和李静带温子川和温灵珊回老家，看望他们的爷爷奶奶，家里没人，巧的是，迟斯年的父母今天也去和同事聚会，据说去了温泉度假村，三天两夜，也不在家。
另一家的王叔叔一家也回老家了。
这偌大的大院，只剩下阮璃和迟斯年。
阮璃看他走路有些不稳，轻轻扶着他，他的房间在二楼，楼梯有点窄，感应灯今天有些不灵敏，踩上了好几个阶梯，还是没反应。
她打开手机上的电筒，照着脚下的路，这是他们在黑暗中一起肩并肩......
倏然，阮璃的脚下踩空，啊一声，正要掉下去的时候，迟斯年温热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拉，另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以防她撞到楼梯的墙，此刻，她的身后紧贴着墙，后脑勺后还垫着他温热的手心，脸和他相对，贴得很近，他身上带着淡淡酒香夹杂烟草味气息在她耳边弥漫开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不规律，心脏里就像是有无数跳跳糖在乱蹦。
阮璃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电筒里照射的光，两人的影子紧贴在一起。
她惊了一下，回过神来，轻轻踮起脚尖，将脸凑近他，两人的唇不经意间触碰，“不喜欢你皱眉的样子。”
阮璃鼓足勇气在心里默默暗示，就这一次，一次就好。
她又主动凑上前，吻住他薄凉的唇...
他倏然睁大眼睛，些许酒意在此刻瞬间清醒，怔怔的凝注着眼前的女孩，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翻涌，下一秒他扣住她的后脑勺，长臂把她拥得更紧，微凉的薄唇含住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撬开她的牙关，舌尖勾缠，长驱直入的汲取她的味道。
阮璃从未接过吻，这是她第一次，身体颤抖的厉害。
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温灵珊......
尽管身体在不断颤抖，但还在回应他，沉浸在他的呼吸和气息里。
他的手慢慢探入阮璃的裙摆，正要慢慢往上移的时候，她喉间发出低低的声音，“我不是......灵珊姐。”
温热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的唇尝到她眼泪咸咸的味道，倏然停下来，意识到自己失控，立刻退开距离，楼梯的感应灯此刻也亮了起来。
他眼神里尽是愧疚，声音低哑，“阮璃，对不起。”
“没关系，”阮璃摇摇头。
“我喜欢.....你，你有没有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喜欢我？”她抬眸直勾勾地看着他，期待他的回应。
迟斯年眸色倏紧，有一瞬的惊住，他想不到小姑娘会喜欢自己。
这是她十二年以来最勇敢的一次，直面她的内心，终于说出藏匿于心底最深处最深处的心动。
院子里的风簌簌地吹，屋内很安静，只剩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和乱如麻的心跳声。
“阮璃，你听我说......“
“没关系，今晚的事当做没发生过，当做是一场梦吧。”
一场梦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