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通道的荧光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任羽攥着门禁卡的手沁满冷汗。
身后老者压抑的咳嗽声与青铜罗盘坠地的脆响混作一团,像是某种不详的倒计时。
这边!严轩扯开缠着符咒的铁链,锈迹斑斑的安全门应声而开。
阴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任羽衣摆掠过门框的刹那,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啸叫——数十张泛着绿光的卡牌残片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在甬道拐角处凝聚成狰狞的骷髅头。
贪狼纹在星枢珏表面震颤,囚牛图腾骤然迸发金光。
任羽本能地甩出三张青鸾卡,火焰在青铜墙壁上炸开蛛网状的裂痕,借着反冲力将两人推进逃生梯间。
铁门轰然闭合的瞬间,他瞥见那些卡牌碎片正疯狂蚕食着青鸾的余烬。
灵力反噬?严轩扶住踉跄的任羽,少年掌心的星枢珏已经烫得能烙出掌纹,那些残片在吞噬你的卡牌能量!
任羽将玉珏贴近胸口的护心镜,冰凉的触感稍缓灼痛。
电梯井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钝响,应急灯忽明忽暗的间隙,他看见玻璃幕墙外的黑市轮廓——七层楼高的交易大厅悬浮在虚空中,霓虹招牌七巧阁三个篆字正被暴雨冲刷得明灭不定。
当升降梯停在第三层平台时,喧哗声如同热油浇进耳膜。
十二座青铜貔貅雕像拱卫的交易大厅里,七八个身披兽首斗篷的身影正将展柜围得水泄不通。
任羽瞳孔骤缩,他们腰间悬挂的玄铁令牌上,赫然印着昨夜甬道里见过的葬谱纹章。
听说有人带着星枢珏招摇过市?为首的疤面男人用弯刀挑起展柜里的《河图》残卷,羊皮纸在刀尖簌簌发抖,这种级别的卡牌图谱,可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子配拥有的。
严轩刚要上前,却被任羽按住肩膀。
少年指尖在展台边缘轻叩三下,暗格里突然弹出九盏青铜鹤灯。
灯火摇曳间,疤面男人的影子突然扭曲着脱离本体,化作三头六臂的夜叉扑向展柜。
影遁卡?任羽冷笑,袖中翻出的洛书卡凌空展开八卦阵图。
阴阳鱼游走的位置精准罩住夜叉七窍,那些张牙舞爪的黑影顿时凝成琥珀状的晶体噼啪坠落。
围观人群响起低呼。
疤面男人脸色铁青,身后三个斗篷人同时甩出卡牌——白虎啸风、朱雀焚天、玄武镇海,三张稀有级卡牌掀起的元素风暴将展台碾成齑粉。
任羽拽着严轩疾退三步,星枢珏突然迸发的青光在空中织就北斗星图,竟将肆虐的罡风尽数导入地砖缝隙。
坎位三丈,震位七尺!任羽低喝。
严轩会意掷出五雷符,电光顺着星图指引的方位直劈白虎卡核心。
操控者闷哼倒退,那张稀有卡牌表面顿时爬满蛛网裂痕。
但敌人显然有备而来。
十二名戴着傩戏面具的黑衣人从廊柱后闪出,每人掌中都悬浮着刻满咒文的罗盘。
任羽心头一紧,这些罗盘转动的频率竟与星枢珏产生共鸣,玉珏表面的囚牛纹开始不受控制地游走。
他们在用葬谱秘术干扰灵器!严轩的桃木剑刚斩断两道锁链,剑身就结出冰霜。
某个戴青面獠牙面具的黑衣人正将卡牌贴在唇边吹奏,音波凝成的冰棱如暴雨倾泻。
任羽翻身跃上青铜貔貅雕像,星枢珏按在貔貅额间的嵌槽里。
机关转动的轰鸣声中,整座雕像突然活过来般张开巨口,将漫天冰棱吞入腹中。
但透支灵力的眩晕感也随之袭来,他扶着貔貅的獠牙才勉强站稳,瞥见严轩的道袍已经被血浸透左袖。
游戏该结束了。疤面男人狞笑着展开卷轴,密密麻麻的葬谱碑文浮现在虚空。
任羽怀里的卡牌开始剧烈震颤,两张史诗级的麒麟卡竟不受控制地飘向卷轴。
千钧一发之际,交易大厅穹顶的琉璃瓦突然炸开。
暴雨裹着道青色身影从天而降,来人在半空抖开绘满朱砂符咒的油纸伞,伞骨转动间竟将葬谱碑文尽数吸入伞面。
任羽认出这是黑市里卖糖画的瞎眼老汉——此刻那人浑浊的眼白里流转着鎏金符文,伞尖点地时激起的灵力波纹直接将三个黑衣人掀翻。
七巧阁的规矩,诸位怕是忘了。老汉的烟袋锅在展台敲了敲,三缕青烟化作锁链缠住疤面男人的弯刀,寅时三刻前,禁止史诗级卡牌私斗。
任羽趁机将星枢珏贴在貔貅雕像的逆鳞处,囚牛纹顺着鳞片游入地砖。
整个交易大厅的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大的二十八宿星图,那些被葬谱控制的卡牌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引,纷纷落回他腰间的卡盒。
疤面男人盯着老汉油纸伞上若隐若现的囚牛图腾,突然露出恍然之色:原来你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
话未说完,七巧阁顶层的铜钟轰然鸣响。
所有人怀里的卡牌同时泛起血光,任羽低头看见星枢珏表面的囚牛与贪狼正在融合,玉珏中心的太极图开始逆时针旋转。
暴雨冲刷着琉璃穹顶,任羽没注意到角落里有双眼睛正注视星枢珏的异变。
黑市高手收起油纸伞时,伞骨末端悄然滑出一张泛着紫芒的史诗卡——卡面绘制的囚牛睁开了第三只眼。
罡风在琉璃穹顶下凝成漩涡,任羽指间的星枢珏几乎要灼穿皮肉。
黑市高手油纸伞上的朱砂符咒突然倒卷,伞面囚牛图腾竟与他玉珏中的贪狼纹遥相呼应,在暴雨中织出金青双色的星斗罗网。
坎水化龙!老汉烟袋锅里的火星溅在伞骨,十二道水柱从地砖缝隙冲天而起。
任羽福至心灵地甩出玄武镇海卡,龟蛇交缠的虚影撞碎水幕,漫天雨珠霎时化作千万柄冰刃。
疤面男人暴喝一声,葬谱卷轴中冲出九具青铜棺椁。
棺盖掀开的刹那,任羽看到自己昨日使用过的青鸾卡残片正在棺中蠕动,那些被吞噬的灵力竟孕育出了骨翼森白的尸傀。
小心反噬灵!严轩的桃木剑插入貔貅雕像口中,剑身镌刻的二十八宿突然活过来般游走。
整座青铜雕像轰然炸裂,飞溅的铜汁在半空凝成锁链,将三具扑向任羽的尸傀钉死在廊柱上。
黑市高手突然将油纸伞抛向任羽。
少年接住的瞬间,伞柄传来刺骨寒意——那根本不是竹骨,而是由上百片囚牛逆鳞熔铸的灵器。
星枢珏表面的太极图突然停止逆转,贪狼星纹顺着伞骨爬上琉璃穹顶。
贪狼吞月!老汉浑浊的眼中金光大盛。
任羽本能地旋动伞柄。
伞面囚牛第三只眼猛然睁开,穹顶星图应声塌陷,贪狼星竟化作实体从天而降。
那匹通体银白的巨狼虚影掠过展台时,葬谱卷轴中的青铜棺椁如同遇见天敌般疯狂震颤。
疤面男人脸上的刀疤渗出血珠:不可能!
星枢珏明明已经......
话音未落,贪狼巨爪已撕开卷轴结界。
任羽感觉全身灵力被瞬间抽空,星枢珏烫得仿佛要融进掌纹。
严轩突然将五雷符拍在他后心,狂暴的电流竟与贪狼灵力产生奇异共鸣,在伞尖凝聚成炽白光球。
就是现在!黑市高手烟袋锅敲击地面,七巧阁所有青铜灯盏同时爆燃。
任羽将伞尖对准敌人。
贪狼虚影裹挟着雷光贯穿整座大厅,那些悬浮的葬谱碑文如同遇见烈阳的薄雪,眨眼间消融殆尽。
疤面男人暴退时撞碎了霓虹招牌,十二名黑衣人傩戏面具齐齐开裂,露出布满咒文的可怖面容。
走!敌人化作黑雾遁入暴雨。
任羽踉跄着扶住展台,星枢珏表面的太极图终于恢复顺转。
严轩撕下道袍下摆给他包扎手臂,却发现少年掌心囚牛纹的位置,不知何时多出了枚贪狼星印。
黑市高手收回油纸伞时,伞面囚牛第三只眼已经闭合。
老人摸索着从糖画担子里掏出块麦芽糖:小子,灵力透支要吃甜食。
任羽刚要道谢,忽然瞥见对方伞骨末端闪过紫芒。
那分明是张绘制着睁眼囚牛的史诗卡,卡面角落却印着七巧阁独有的暗记——昨夜黑市老板查验星枢珏时,曾在玉珏上留下同样的符纹。
前辈和阁主......
糖画要趁热吃。老汉用烟袋锅敲了敲任羽的卡盒,两张险些被夺走的麒麟卡突然发出清越鸣叫。
严轩注意到卡面边缘多了圈鎏金纹路,仿佛被某种力量重新封印过。
七巧阁的铜钟忽然连响九声,暴雨中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任羽转头望去,悬浮在虚空中的黑市正在缓缓旋转,七十二坊市如同齿轮般咬合重组。
某个瞬间,他仿佛看见阁楼最高层的雕花窗后,黑市老板正举着望远镜朝这边微笑。
今日损耗的卡牌,记在老夫账上。老汉突然提高嗓音,这话明显不是说给少年们听的。
几个正在收拾残局的蓝袍伙计闻言僵住,偷偷将几枚刻着葬字的卡牌残片塞进袖袋。
严轩搀着任羽走向升降梯时,忽然压低声音:那老头的伞骨里有七种不同颜色的卡槽。
任羽心头微震。
方才接触油纸伞的瞬间,他确实感受到七股截然不同的灵力波动,其中最浓郁的紫芒与星枢珏产生过短暂共鸣。
电梯门闭合的刹那,他透过雨幕回望,发现黑市高手正在用烟袋锅在地面勾画着什么——那是个由二十八宿组成的传送阵,阵眼处却刻意扭曲了北方玄武的星位。
回到临时住所,严轩用银针挑开任羽掌心的血泡,突然咦了一声。
溃烂的皮肤下,囚牛与贪狼的图腾正在相互吞噬,而星枢珏中心的太极图竟在缓慢吸收着渗出的血珠。
明日去找阁主问问?
他今早派人送来的《洛书》注解,任羽从枕下抽出古籍,发现书页间夹着的枫叶书签变成了黑色,第十页的河图拓片不见了。
暴雨在凌晨转为细雨。
任羽从浅眠中惊醒,发现窗棂上钉着枚青铜罗盘。
当他取下罗盘时,星枢珏突然自发悬浮在半空,玉珏表面的太极投影与罗盘指针重合,指向正在重建中的七巧阁。
而阁楼顶层的雕花窗前,黑市老板轻轻摇晃着红酒杯,杯底沉淀的正是从《河图》残卷上刮下的金粉。
他脚边的鎏金香炉里,三根刻满葬谱碑文的线香正升起蛇形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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