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羽的手指划过《山海经》泛黄的纸页,古籍修复室特有的檀香混着初夏的燥热在鼻腔翻涌。
窗外蝉鸣骤起,惊得他手肘碰倒了摞在桌角的《殷墟卜辞研究》,哗啦啦的声响在寂静的阅览区格外刺耳。
装模作样。王胖子缩在书架后嚼着泡泡糖,肥硕身躯把明史类目的木架压得咯吱作响,上周被李昊阳的北欧狼骑卡组打得满地找牙,这会儿倒成学霸了。
青铜吊扇在头顶吱呀旋转,任羽的校服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盯着《楚帛书考释》中太一藏形图的摹本,那些扭曲的蝌蚪文忽然开始游动,化作昨夜在卡牌上闪现的星宿图案。
当指尖触碰到二十八宿中的房日兔时,袖口里的卡牌突然发烫。
找到了!他猛地站起来,木椅在地面划出尖锐的摩擦声。
三张泛着幽蓝光泽的卡牌从袖中滑落,卡面上青铜爵的饕餮纹正与古籍中的图腾完美重合。
刘小美抱着一摞《敦煌星图》从古籍区转出来时,正看见少年单膝跪在地上拼接卡牌。
斜阳穿过他蓬乱的发梢,在青砖地面投下细密的金色网格,那些悬浮在半空的卡牌竟自发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是《淮南子》里记载的璇玑玉衡阵......她轻声呢喃,将夹着笔记的《云笈七签》轻轻放在少年手边。
书页间露出半张泛黄的便签,上面工整抄录着太乙分光术的咒诀。
任羽抬头时只看到浅蓝色裙角掠过书架转角,空气里残留着茉莉发油的清香。
他摩挲着便签上未干的墨迹,卡牌中沉睡的青铜爵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爵身缠绕的蟠螭纹在阳光下泛起鎏金光泽。
哟,这不是我们的神话学专家嘛。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古籍修复室门口传来,三个卡牌社成员抱着最新款决斗盘倚在门框上,听说你准备用商周古董卡对战李昊阳的奥丁之枪?
为首的高个男生故意把决斗盘调成战斗模式,全息投影的北欧战船撞碎了任羽刚成型的星图。
悬浮的卡牌瞬间黯淡,其中一张青铜兽面罍卡竟出现细密的裂纹。
任羽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昨日被李昊阳的魔狼芬里尔撕碎卡组的场景在脑海闪现,但此刻卡牌传来的温热让他忽然顿悟——昨夜在旧书店阁楼见到的青铜面具,不正是《周礼》中记载的方相氏傩面?
你们看他的影子!突然有人惊叫。
斜阳将少年清瘦的身影拉长在青砖地上,本该笔直的轮廓边缘竟生出细密枝桠,如同青铜器上蔓延的蟠虺纹。
任羽慌忙用脚踩住那些蠕动的阴影,袖中卡牌突然爆发刺目青光,古籍区的防盗警报器发出尖锐蜂鸣。
当管理员举着手电赶来时,只看到满地散落的古籍和窗外惊起的灰鸽。
任羽抱着书包冲进暮色中的银杏林,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嗤笑。
他靠在一棵百年古树上喘息,发现卡组中的青铜神树卡正在吸收树皮渗出的汁液,卡面浮现出三星堆金杖的纹样。
图书馆顶楼的钟声惊飞了晚归的鸟群,任羽摸到裤袋里严轩偷偷塞来的古籍修复室门禁卡。
暮色中有人影抱着牛皮纸档案袋匆匆走向老实验楼,月光掠过那人手腕时,隐约可见与任羽相同的青纹在皮肤下游走。
你们卡牌社的决斗盘是借给盲人当导盲犬了吗?严轩的声音像把冰锥刺破凝固的空气。
少年斜倚在古籍区的雕花木门旁,指尖夹着的洛书残卷卡牌正泛起荧荧青光,连二十八宿对应四方七政都不懂,也配评价任羽的卡组?
全息战船在青光中扭曲成破碎的星光,那三人慌忙去按决斗盘的紧急制动键。
严轩打了个响指,卡牌中涌出的河图虚影将北欧符文尽数吞噬。
王胖子躲在《永乐大典》的书架后,看到严轩校服袖口若隐若现的青铜链坠,突然想起昨夜任羽卡牌发光时也有相同纹路。
任羽弯腰拾起出现裂纹的青铜兽面罍卡,卡面忽然传来细微颤动。
昨夜在旧书店阁楼见到的青铜面具影像在脑海浮现,与严轩链坠的纹样竟完美契合。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严轩意味深长的眼神。
某些人还是多操心自己的本命卡吧。严轩踱步到窗边,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金边,上周是谁的英灵殿卡组被教导主任没收了?
听说瓦尔哈拉殿堂的投影把校长室的唐三彩马都震裂了。
围观人群里响起压抑的笑声。
刘小美抱着《天工开物》的复刻本站在古籍区转角,看见任羽悄悄将那张残破卡牌贴在《考工记》的冶铜篇上。
泛黄纸页间的青铜器线描突然流动起来,化作金液渗入卡牌裂纹。
王胖子突然从书架后钻出来,涨红着脸喊道:就、就是!
任羽上周只是灵力适配度没调好!他肉乎乎的手掌拍在《齐民要术》书堆上,震得自己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你们卡牌社的北欧神话卡组,连《抱朴子》里记载的五行遁术都破不了!
任羽诧异地看向这个向来怯懦的同桌。
王胖子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青铜钱币挂件,那正是今早严轩说要送给任羽的五铢钱护身符。
卡牌上的饕餮纹突然张开巨口,将古籍区弥漫的嘲笑声尽数吞没。
暮色渐浓时,三人聚在实验楼后的老槐树下。
严轩用青铜链坠划过任羽的卡组,二十八宿的星图竟在卡面流转起来。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能贯通三界,他指尖点在青铜神树卡突然显现的扶桑纹样上,你的灵力正在被上古神器的气息改造。
王胖子哆嗦着掏出个罗盘模样的卡牌盒:这是我爷爷留下的汉代司南卡,或许能帮你稳定灵力波动。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指向任羽书包里那本《淮南鸿烈集解》。
书页间夹着的青铜面具拓片正渗出青金色液滴,将青铜兽面罍卡的裂纹缓缓修复。
当晚十点的校图书馆顶楼,任羽借着应急灯的冷光翻开《洞玄灵宝五岳真形图》。
严轩给的门禁卡突然发烫,古籍修复室深处传来编钟般的共鸣。
当他将卡牌按在墙壁的二十八宿星图上时,整面墙突然化作流淌的银河,卡组中的青铜器纹样与星官图开始同步闪烁。
果然如此!任羽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周髀算经》记载的浑天轨迹,悬浮的卡牌自动排列成苍龙七宿的阵型。
青铜爵卡涌出的玄酒在月光下凝结成甲骨文字,正是《归藏》失传已久的启灵篇。
但当他试图催动青铜神树卡连接房宿星力时,手背青纹突然暴长出青铜锁链般的纹路。
古籍室的铜镜映出骇人景象——他的影子正在分裂成九尾狐与应龙交缠的形态。
卡牌发出悲鸣,三星堆金杖纹样如烙铁般灼烧掌心。
灵力具象化反噬...任羽踉跄着扶住汉代铜雀灯台,灯盘里凝固的蜡泪突然融化成赤红液体。
他想起严轩说过,三星堆青铜大立人像手中的琮形器正是镇压邪祟的礼器。
当他把青铜兽面罍卡浸入蜡液,卡面裂纹竟被流动的赤金纹路填补,浮现出《山海经》未记载的玄鸟图腾。
晨光初现时,任羽在操场角落测试新领悟的四象阵。
青龙虚影刚缠绕上银杏树干,身后突然响起砂砾摩擦的脚步声。
他慌忙收起卡牌转身,看见晨雾中有人正抛接着泛着紫光的决斗盘,体育器材室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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