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跟我提过他的事⋯⋯”夏又离先前从奕翰的口中,得知前协会主管成员陈碇夫的事,也明白了初遇时,碇夫为何对自己那样激愤的缘由。
“据说昼之光的人对碇夫也有点头大,他偏激过头了。”奕翰吃了大口肉片,摇摇头叹气。“如果魔虫卵落在碇夫手上,那很危险。听说他这些日子,总是用最极端的方式取得力量,我们不认为他会滥杀无辜,但他随时有可能向四指发动全面战争,到时候的混乱肯定会比黑摩组的鬼杀阵事件还要大。”
“是很麻烦没错。”夏又离回想起当时黑摩组据点大楼里的鬼杀阵,还是心有余悸。当时整个北部的协会成员,和亲近协会的异能者们都动员了起来,深怕鬼杀阵里的鬼物流窜出来,会酿成严重灾难。
“他的仇人是安迪吧,那很好啊。”天希突然开口。“跟我是同一国的。”
“说到那个吸血乔,听说处境不是挺好。”奕翰说:“他行事太急躁,手段又狠辣,搞了个鬼杀阵,却没有知会其他四指分部。
“事发之后协会升高了警戒等级,向新加坡的东亚总部请调人力支持,害得不少进行中的计划都得临时喊停,或是曝了光被强力镇压;加上他杀害礼珊,却搞不定碇夫,害得一堆四指成员变成碇夫的狙击目标。
“总而言之,就是个麻烦制造者。事情闹得太大,连他的靠山鬼眼强也不再挺他,现在吸血乔在四指内部被严重排挤,在外又被协会和警方通缉,昼之光更是对黑摩组所有成员下了格杀令。”
“你少说了狐魔砚天希也在找他,要是被我找到,我要让他魂飞魄散,替千雪阿姨报仇。”天希一面吃着虾,恨恨地说。
“喂,你吃虾不剥壳,会害我肚子痛!”夏又离插话。
“你见过吃虾剥壳的狐狸吗?那大熊吃鱼要不要剐鳞啊?”天希嘿嘿地笑,还挑衅地直接抓了片生肉,沾了点沙茶便张口吞下。
“所以如果扣掉昼之光夺走的三个魔虫卵,下落不明的魔虫卵最多可能有四个⋯⋯”夏又离喃喃地说,又问:“那一个魔虫卵的力量有多大,可以大概比喻一下吗?”
奕翰又盛了一碗火锅料,让松狮魔叼给夜路,这才回答:“我也问过这个问题,答案是不一定。
“魔虫卵里头包藏着一个虫人毕生修炼功力,但每个虫人一生际遇差别很大,厉害的虫人能炼出厉害虫卵,逊脚的虫人就只能炼出逊脚虫卵。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七枚魔虫卵当中的一枚,是一位资深虫人长老『达喀尔』炼出的虫卵。”
奕翰补充:“我对外国异能者其实没那么熟,也没听过达喀尔这号人物⋯⋯哈,我没听过的人物多着了。
“如果硬要比喻的话,据我所知,这枚魔虫卵的力量,那大概跟阿满师四大镇宅伞里的伞魔等级差不多吧。”
“嗯,你跟我说过阿满师囚魂伞的事,伞里面都是百年大魔,一个异能者将一辈子的修为藏到虫卵里,力量也确实跟百年大魔相差不远了⋯⋯”
夏又离接话,有些迟疑地说:“这笔钱没有想象中的好赚哩,四个虫卵就有可能生出四个虫人,其中一个还是天希等级的⋯⋯”
“谁说的!”天希吃得满嘴鼓胀,插口说:“有些家伙你给他一百年,他也干不出什么事,这要看天分的,同样都是百年魔,差距也可以很大,谁说达喀尔魔虫卵跟我同等级?”
“砚小姐,你的力量并不稳定,这是你们行动时最大的罩门。”奕翰冷冷地说。
天希不置可否,舀了碗汤喝下,打了个饱嗝,说:“都是笨蛋夏又离太弱,如果本小姐打架打到一半变成他,那的确是个罩门。你们得想想办法,你那个怪药很不稳定,有时吃了比不吃还糟。”
“医务组说,要情况稳定,起码要连吃三个月以上,而且不能随意中断,否则情形会更糟。”奕翰答。
“慢死了,这样我怎么去杀安迪。”天希打了个哈欠,说:“吃饱了,我先休息,你们慢慢研究对付虫人的办法。如果没有办法,那就继续用我的办法,明天找那女人,看她记忆。”
夏又离身子一颤,呆了半晌,欣喜地说:“臭狐狸有够爱吃,终于轮到我吃了⋯⋯唔!肚子好饱⋯⋯”
“真是难为你了。”奕翰打了个哈哈。他食量大,一个人将剩余肉片、青菜、火锅料等一扫而空。
............
“唰——”马桶的冲水声响亮。
夏又离铁青着脸,疲累地步出厕所,走过漆黑廊道,回到房间,躺上床。
他在缩进暖馥馥的棉被之前,还看了一眼闹钟,凌晨一点半,他喃喃骂着:“死天希吃生肉,吃完自己躲起来睡觉,害我拉肚子拉到屁股快要裂开⋯⋯”
“唔!”夏又离正要进入梦乡之际,忽然感到脚踝处一阵麻痒,像是被什么东西爬过。
他警觉地掀开棉被跳下床,赶紧奔到了墙边开灯。在灯光闪烁待明前,他闭起眼睛凝神感应,房中似乎飘着微弱的古怪气息。
灯光亮起,他第一眼往床上望,并无异样,他上前抖了抖棉被,又抖了抖枕头,什么也没发现。
他站直了身子,又感应了一会儿,那微弱的气息仍在房中,他转头四顾,看看天花板和四面墙,看看桌边柜角和地板。
“刚刚应该是虫没错。”夏又离习惯性地自言自语:“这么冷的天气,正常的虫子应该都在睡觉,出来逛大街的虫,应该就是有问题。”
他一面嘀咕,一面抓起摆在书桌边的电蚊拍。
同时,他左掌微微出墨,做好万全应战准备。
他觉得应该下楼探探奕翰和夜路,这时候夜路应当还在赶稿,去打个招呼提醒一下也好。
他走出房间,下楼走进客房。
奕翰在房中一角打着地铺,睡得呼噜作响。另一角的鼻涕结界依旧硕大浑圆,松狮魔在桌下也睡着了,夜路则一手托着下颏,单手打字。
写得还顺利吗?——夏又离举着写着字的记事本,在鼻涕结界前晃了晃。
不告诉你。——夜路托着下下巴,随手举起一张纸。凡是奕翰或夏又离有意无意问到他写作进度,他便这么响应。
“我刚刚睡到一半,觉得脚上有虫爬过,跟你说一声,小心点好。”夏又离写下这段字,贴近鼻涕结界,让夜路看。
夜路点点头,又比了个“OK”的手势,夏又离这才转身离去。
“哇!喂喂喂——”夜路对于夏又离的打扰本有些不耐烦,但见夏又离一转身,背后的睡衣上竟伏着一只巴掌大的蜘蛛。
夜路连忙急急叫喊,又马上想起声音传不出去,只得拿起手机拨打夏又离家中电话——电话不通。
“哇咧!死奕翰没把电话挂好?”夜路急得不停拨着电话,突然又哇地大叫一声,他见到鼻涕结界的正上方,扑动着一只有成人一双手掌大小的巨蛾,是皇蛾。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皇蛾接连扑上鼻涕结界,且同时还有一些较小的蛾,五颜六色、奇形怪状,从窗边窗帘底下钻出,扑飞着朝鼻涕结界飞来,黏在球形鼻涕结界上。
“夭寿,还好有结界保护——”夜路惊喊着,用脚踢着桌下的松狮魔,急急喊着:“臭狗,帮我打跑这些虫,老子吓得写不出字来了!”
松狮魔从桌下探出头。
由于那些飞蛾气息薄弱,松狮魔一时之间并未感受到敌意或是威胁,因此便也没有动作,而是歪着头,望着鼻涕结界外黏着的大大小小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