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可是⋯⋯”又离想了想，说：“上次我们聊的时候，你说十六极和四指也有合作关系，四指怎么会帮外地术士打自己人呢？”
“傻孩子。”夜路摸了摸又离的头。“四指太大了，十六极也太大了，两个这么大的团体，底下那些零零碎碎、错综复杂、乱七八糟的小堂口、小组织，彼此要怎么合作、怎样竞争，没有一定的标准。别说是四指了，就连昼之光、各国政府，甚至是协会，都和十六极有一定程度的联系。这是大人的世界，小孩子很难理解吧，呵呵。”
“嗯⋯⋯”又离想了想，对着自己说：“天希，你有什么看法？”
等了半晌，也等不到天希的响应，又离知道天希还在气他刚刚一直站在协会的立场帮贺大雷说话，便不再多问，而是望了望身旁高高挂着的点滴，点滴还有大半瓶。
一旁的阿秀则仍然闭着眼睛，轻轻捏着又离左手背上的银针，专心施术。
“嘿，护士小姐，你怎么都不说话，一起聊聊天嘛，协会一个月给你多少薪水啊？”夜路靠在病床栏杆边，逗着阿秀说话。
“你别闹人家，她在帮我针灸啦⋯⋯”又离连忙提醒。
“我说了一堆，你怎么不说说你的看法？”夜路问。
“你说种鬼这件案子？”又离想了想，说：“刚刚贺主管不是叫我们不要插手吗？”
“但是他也说会适时给我们一些任务啊。”夜路这么说：“如果我们抢先找到重要线索，回报给老贺，他应该也会愿意让我们顺着线索追查。协会现在人手不足，连本来是辅导员的奕翰，现在每天都要支持行动组的任务，以辅导员的身份进行除魔师任务，他上星期报考了三级除魔师，这两天应该会有结果，我觉得他会通过，回过头想想，你也太不积极了吧。”
“积极什么⋯⋯”又离愣了愣，说：“我并没有立志要当除魔师啊，我⋯⋯我⋯⋯”
“你个大头鬼咧。”夜路哼了哼。“那你之前为什么加入黑摩组啊。”
“我⋯⋯”又离默然半晌：“那个时候我只是在逃避罢了，逃避一些枯燥的生活、逃避我的家和爸爸妈妈、逃避重考，那个时候，我觉得生活太单调了。”
“那现在呢？”夜路哼哼地说：“觉得又太过刺激了喔？”
“老实说，对。”又离苦笑了笑：“我承认半年前的我太幼稚了，想要逃离一成不变的环境，却又不知道新的目标在哪里，漫无目的地闯荡，差点真的要误入歧途了，现在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
“平淡的生活是你的目标？”夜路这么问：“所以，你也不想探究你叔叔的过往了？你不想替他报仇？你不想替天希小姐报仇了？”
“⋯⋯”又离默然了一会儿，说：“这又不冲突，协会的任务我可以接啊，只要不妨碍我的梦想。”
“梦想？”夜路这么问：“你是说考上一所好大学喔？”
“才不是。”又离嘿嘿地笑了。“我想开一间餐厅，我喜欢料理。”
“啥？”夜路有些讶异地说：“少来，之前都没听你说过，你又开始逃避了吧，因为当除魔师太危险，所以你想当个平凡人，等你过了一段平凡的日子，又会觉得无聊了吧。”
“谁说的。”又离摇摇头：“我说过，那并不冲突啊。白天当大厨，晚上兼差接接案子，自由自在，灵能者协会跟四指之间的恩恩怨怨又跟我无关，我反而比较向往那些自由自在的异能者，像你说的穆婆婆、阿满师他们那样。”
“啧啧，一段时间不见，变得伶牙俐齿啰。”夜路一面敲着键盘，一面说：“不过我不反对你的说法，跨领域也是一种才能，就好比『文武双全』这句成语，根本是以前某个能够预知未来的古人，替我量身打造的四个字。身为一位全能才子，左手写作、右手除魔，同时还要扮演超自然外包案件中间人以及情圣等各种身份，有时候我也会觉得累，能力越强责任越大这句话，我是感触良多。”
“⋯⋯”又离开始不想接话了。
“喂，你叫阿秀是吧，你怎么都不说话？你的眼镜好厚喔，有没有一公分厚啊？”
“你别烦人家⋯⋯”
一小时后，针灸疗程终于结束，又离和夜路便离开了协会大楼。
“喂！”夜路拍了拍又离的肩，说：“刚刚在上面有些话不方便讲，怕那个小护士向贺大雷打小报告。我长话短说，既然受害者都是十六极成员，只要盯着十六极的人，就有机会找到线索。其实我已经有点眉目了，你有兴趣再和我联络。别忘了，想开餐厅，也得存够本钱吧！”
夜路说完，便转往路边，发动摩托车，扬长而去。
又离望着夜路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呆了半晌，他低头问了一句：“天希，你还在生气吗？你有没有想逛的地方？你肚子饿吗？”
但他没有得到天希的回答，只好转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
又离返回家，打开了灯。
家中寂寥，半个月前，他父母已经签字离婚，快快乐乐地和各自的另一半在一起了。又离一个人生活在这间透天公寓里，也有一段时间了。
“嘿，你在干嘛啊？”
又离瘫坐在沙发上，望着灯，想着一些琐碎的事情，想着夜路对他说的话。
他的家境不算差，爸妈各自有份不错的工作，他若真想开餐厅，只要开口，应当也能讨到一笔不算少的资助吧⋯⋯
沙发旁堆着一些料理书籍，桌上摆着几份不同知名餐饮系学校的入学报名表。
若是半年前，爸妈或许会逼他念法律或医学吧，但此时却任由他自由发展，这又是什么缘故？是因为半年前自己那次失踪？
还是因为他们各自拥抱了快乐后才明白了自由的可贵？
“天希，你睡了吗？”
他在空荡荡的家中漫无目的地散着步，突然有种寂寞的感觉，这令他有些讶异，因为在此之前，他早已习惯了寂寞。
但在这半年里，身体里多了只吵闹不休又喜欢恶作剧的狐狸精，让以往孤僻的他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斗不完的嘴。
但此时不过独处了两、三个小时，没和天希说话，他便觉得有些寂寞了，这时他才真正感受到家里只有一个人的感觉。
“呃！”又离正打开冰箱，想找些吃的，但他的身子却突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被天希给抢走了。
“你终于有反应啰。”又离嘿嘿地说。
“⋯⋯”天希也不答话，操纵着又离的身体，自顾自地从冰箱里挑了些喜欢吃的零食，来到客厅，大剌剌地窝进沙发里，一面看着电视，一面大吃零食。
期间又离趁着广告时分，想和她说点话，她也不理会。
“你还在闹别扭喔，越来越没有一个大狐魔的气度了。”又离这么说。
“⋯⋯”天希终于冷冷地回答：“又想骂我是吧，没关系，七次。”
“什么七次？”又离不解地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天希转动着电视频道。
“你说什么啊⋯⋯刚刚夜路所说的种鬼之事，你也听到了吧，你有什么看法？”
“关你屁事，反正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你不服气就把身体抢回来啊，呆子。”
“你真是不可理喻⋯⋯”
“又骂我。八次。”
“什么八次？”
天希没有回答，按了一会儿遥控器，将零食吃完，控制着又离的身子起身上楼，回到房间，打开计算机，然后将衣服脱了个精光。
“喂！你干什么？”又离大惊。
“你觉得呢？”天希哼哼地在又离的计算机里翻找着颜色影片。
“喂⋯⋯你有毛病喔，你不是说你没小弟弟，你又感觉不到⋯⋯”
“你有感觉就好啦？刚刚我说几次？”
“八⋯⋯喂，你别闹了！”
“这就是谩骂天希小姐的代价。”
天希胡乱点开几个影片档，在又离的求饶声中，惩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