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又离觉得自己像是扛着一只三十来磅重的哑铃压在肩膀一般,他伸手乱抓,却扯不下那张符;
跟着,他的手臂上也给贴了一张符,他的手被突如其来的重量给拉得下垂。
在他尚未反应得当时,胸口也给接连贴了三张符,跟着是大腿、腰腹,夏又离一个站不稳,向侧跌坐在地。
夏又离这么一倒,忠哥从容地在他身上各处接连贴上千斤符。
夏又离感到像是让一堆大大小小的沉重沙包压在身上一般动弹不得,他呢喃念咒,左掌渗出黑墨,但忠哥在他左右手腕上又贴了好几张符,让他连手都抬不起来。
他四处张望,蕃茄早已给贴了满身千斤符,只能躺在地上嚎叫;
宋医师身上也给贴了千斤符,和他一样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非身子前倾,她接连跺地,数个大黑影再次向前疯窜,老江和那三个年轻人只好后退,让天上的符阵迎击。
大黑影前仆后继地冲撞符阵,很快地就要将那些符消耗殆尽了。
“江爷,放心,我们的符够多!”一个年轻随从一侧肩,让肩上的提包滑至手上,将提包拉链拉开,里头也是满满的符纸;
另两名随从也耸了耸肩上的提包,提包中装着的,看来也全是符纸。
“哈哈,用不着这么多,小贱货的功力还不够。”老江瞪着眼睛,伸手自随从手中接过提包,正要向天抛洒,手腕却给自后身来的一只瘦手抓个正着。
是阿君。
阿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老江背后,她力气十分大,抓着马尾老头的五指几乎陷进老头的手腕皮肉之中。
跟着阿君头一探,张嘴一咬,竟将老江小指和无名指给硬生生咬了下来。
“哇——”老江惊怒交加,他胡乱抓了几张四处乱飘的符纸,朝着阿君重重一巴掌甩去,这才将阿君逼退。
“贱货!”老江愤怒骂着,他四处抓了些符箓在手上,大声念咒;阿君则是呸地一声,将老江两截断指吐出,皱着眉说:“又老又酸,难吃死了。”
另一边,小非从口袋摸出她的戒指,重新戴回指上。小非身上的乌黑纹路渐渐褪去,她有些虚弱,步伐微微不稳,她勉力撑住身子,微笑呢喃:“你们上当啦。”
“贱货,搞什么鬼!”奕翰愤怒地将另一个黑影一脚踢散,他伸手揪住了小非头发,扬起手就想要甩她巴掌。
但他的手停在空中,并未落下,他的目光越过小非肩头,盯住了自另一边闲散走来的鸦片。
“哼!忠哥,这贱货交给你,我对付那家伙。”奕翰一把推开小非,他甩着手,左右扭头,朝着鸦片走去,大声喊着:“你就是鸦片,对吧,我听过你!我叫卢奕翰,给个面子叫我一声翰爷!来、来,翰爷让你打一拳,说好,不准打脸。”
他这么说时,双手扠腰,吸气缩腹鼓胸。
鸦片漠然走来,他比奕翰矮了不少,但那凶狠气魄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大步走到奕翰面前,二话不说便是一拳照着奕翰脸打去。
奕翰忽地撇头闪开这拳,嘿嘿地笑:“又偷袭我的脸?我叫你打我⋯⋯”
他这么说时,还一面指指自己的胸口。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鸦片第二拳便已经用极快的速度,陷在他小腹里。
“哇!”奕翰弯下了腰,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轻敌。
另一头,夏又离奋力挣扎,却一点也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忠哥一步一步走向小非,将那千斤符往小非身上贴。
然而,忠哥的符咒却没能碰上小非的身子,他警觉性地向后一弹,跃开老远。
小非呵呵笑地撑起身子,她指着脚下,口中呢喃念咒。
地上那堆积着的落叶旋绕飞起,隐隐可见刻写在地上的符纹。
“老江,这里有鬼杀阵,我们中计了!”忠哥高声吼着。
他见到老江正淌着断指的血,奋力地率领三个随从围攻阿君。
阿君也已摘下戒指,她身上皮肤变得褐红,红着一双眼睛,咧开生满利齿的口,淌出穿有舌环的长舌,活像一头凶猛野兽。
另一边,奕翰和鸦片飞快缠斗扭打,他们同样都练有一身肌肉,也同样善于斗殴搏击,鸦片的经验老道些,奕翰则似乎有着更加充裕的体力。
“奕翰,小心呐!”忠哥连连后退,一面大声提醒奕翰。
忠哥隐隐感到一阵大浪自小非脚下向四周漫去,地上的落叶卷动,清楚显示着那无形大浪的波动。
奕翰听见忠哥的提醒时已经迟了,他的双脚像是陷入泥泞沼泽;
同时,他见到身边浮现一张张凶厉鬼脸,那些鬼脸狂嚎尖叫着,伸出苍白破烂的手,不停在奕翰身上抓扒捏打。
这让他接连中了鸦片好几拳,鸦片一记重拳轰在奕翰正脸,将奕翰脑袋打得猛地后仰、翻倒在地,让地上伸出的无数只鬼手拉扯按压、动弹不得。
鸦片重重一脚踩在奕翰身上,在他身上施下禁锢法术。
另一边,老江和两男一女的随从,同样也让鬼杀阵中的恶鬼群给抓住了手脚。
阿君喘着气将戒指重新戴回,她来到一个男随从身旁,一把抓破了男随从的上衣和衣下的血肉。
“阿君,别玩死他们了,今晚强爷会来观摩我们的血祭仪式,留他们到晚上用啊!”小非这么吩咐,她挣扎起身,来到夏又离面前,将一张张符咒揭下——被贴上千斤符的人,除非有深厚的法力,否则难以自行摘下符咒。
忠哥虽然已尽力向后奔退,但鬼杀阵的恶鬼速度飞快,先是抓着了他的脚,跟着群涌而上,将忠哥压倒在地,抓扒出一道道血痕。
“好了啊,带回去啰!”小非吁了几口气,笑嘻嘻地扶起夏又离,说:“怎么样啊,安迪的计谋很棒吧,一口气逮着这么多坏蛋!”
“嗯,我都帮不上忙⋯⋯”夏又离垂着头,他有些丧气。
“别这么说嘛,你看他们不也这样,蕃茄入门半年,宋医师入门四个月,不也像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小非笑嘻嘻地说,她勾着夏又离手臂,虚弱地走向宋医师和蕃茄,将他们身上的千斤符箓摘去。
“你刚刚说的⋯⋯『血祭仪式』,是什么意思呢?”夏又离佯装随意问,但实际上他却相当在意。
“你被这个可怕的名字吓到了喔,别怕、别怕。今晚宋医师和蕃茄要正式加入四指,会有四指的人来见证,安迪也在;至于血祭,那只是一个名字呀。”小非拍着夏又离的背,说:“我觉得还是得时常提醒你耶,我们是战士,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为了生存和自由而战,你要时时刻刻记住这一点,就什么也不怕了。”
“嗯。”夏又离想起了什么,他赶紧转身,来到那覆盖着老皮尸身的白布前,此时那白布已给染红了一大片,全无动静。
夏又离缓缓地用白布裹住老皮尸身,将它捧在怀中。
小非来到他身边,柔声说着:“还好啊,臭老怪那些符没有沾到皮皮,皮皮一定会很开心的,你做得很好喔,小离。”
“走了,大家打道回府!庆祝胜利!”小非一声呼唤,鸦片扛起了让鬼杀阵抓扒得满身伤痕的奕翰,阿君也拎起老江。
忠哥和另外三个随从,则便让夏又离、蕃茄、宋医师三人负责搬运,他们都让鬼杀阵的恶鬼抓咬得浑身是伤,且给施下禁锢法术,蕃茄等便将这些俘虏一个个抬上鸦片开来的面包车中。
“臭丫头,你很讨厌!臭小子,你怎么那么蠢?”
夏又离捧着老皮正要上车,他略停下脚步回头张望,那声音仍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