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跟你第四个暗恋的女孩道别,我们得快点,鬼杀阵快要发动了。”
“你又知道是第四个?”夏又离啧了一声,转身出房,重重将门甩上。
“我当然知道,我数过啊。”天希呵呵地笑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听得见你的心跳。你刚来这里的前几天,我就听见『啊,那疯女人应该是第四个』的心跳声了。”
“我不喜欢这样被人窥视!”夏又离大声抗议:“而且小非她也不是疯女人!”
“你以为我喜欢窥视你吗!”天希不屑地说:“你知道被关在别人的身体里,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吗?我只好试着让自己常常睡着,免得看你一天到晚脱裤子打手枪,相当碍眼!”
夏又离感到一种被人扒皮之后又炸开脑袋的羞耻感。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反驳或是回击,他只能头昏脑胀地向前走。
他经过了安迪房间,来到第六户餐厅方向,沿着通道铁梯向上。
“我好像讲得有点过火,你别放在心上,其实当你打开计算机,点开那些装着成人影片的文件夹时,我就知道到了该睡的时候了。”
“你还真体贴啊,狐狸老婆婆,谢谢啦”夏又离翻着白眼,无力地说。
“”天希语气有些不悦:“夏又离小弟弟,我教你,人跟魔的年龄概念是不一样的,魔体不论经过几年,都不会老化,可以永远维持年轻的样子,你懂吗?”
“我大概懂了,狐狸婆婆。”
“夏又离弟弟,我告诉你,以人类肉身老化速度而言,再过个几年,我就可以叫你大哥了,又过个几年,我就可以叫你大叔了,你知道吗?你应该好好把握还能当小弟弟的时光。”
“喔。”夏又离懒得再在年龄这点上和天希争论下去。
他已经来到十三楼,此时外头天色已接近全黑,十三楼中仅能隐约见到自各户阳台和窗透入的微弱室外灯光。
夏又离隐约听见一声又一声的狂吠声,和激烈的铁笼碰撞声。
他加快脚步赶往炼魔室,当他离炼魔室越近,那吼叫声和碰撞声便也愈加巨大。
那一声声的狂吼尖锐而凄厉,像是一整群苦毒凶兽彼此泣诉怨毒和悲怆。
“呃?”夏又离见到前方闪过几个影子,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看胸口,赶紧举起左手,念咒出墨,提醒天希:“我看不见路,弄个小火出来照明。”
“我看得见,是一些半魔。”天希这么说,却仍然沾墨画咒,画了两个小火,两只小火雏鸟在夏又离前后缓缓地盘旋。
“半魔?”夏又离这下子看清楚了,在他前方数公尺那是两只身形大小如同野豹的怪犬;
接着,不远处几间房又步出几只恶犬,它们全身坑坑巴巴、秃毛烂皮,甚至长出奇异的肉瘤和尖角。
“开始魔化,但尚未炼成,就叫半魔。”天希解释。
这些被天希称作“半魔”的炼魔犬,双眼淌着红血,嘴角挂着紫黑色的舌头,口中突出利齿,强烈的怨怒气息从它们口中喷出。
更多炼魔犬纷纷踏出数间炼魔室,它们本来都被关在贴着符箓的铁笼里,但显然小非等人离去前,将那些铁笼上的符箓全撕了下来。
那些炼魔犬的体型显然都比原先大上不少,其中一只不知是杜宾还是大丹炼出的半犬魔,体型已经接近狮、虎等大兽。夏又离曾经看过它一次,它被关在某间炼魔室里一个相当狭小的笼子里,当时它蜷缩成一团、几乎动弹不得,此时剽悍站着,夏又离才知道原来这家伙竟然有这么大一只。
那巨大炼魔犬显然成为了一票炼魔犬的领头。它灰白色的眼睛盯着夏又离,喉间滚动起一种尖锐的奇异吼声。
夏又离想起当日在山郊处杀狗炼魔时,那些狗的声带都给破坏了,这只大炼魔犬显然也是如此。
据小非说,这大家伙的主人是阿君,阿君虽不若鸦片那样易怒暴躁,但论及变态手段,比起鸦片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夏又离知道眼前这大家伙,必定穷凶极恶。
“可怜的狗儿们”天希惋惜说着。
大炼魔犬尚未有所行动,周边的小炼魔犬早已按捺不住,它们喉间滚着可怕的嘶吼声,朝夏又离左右围来。
“出墨!出墨!”夏又离感到不妙,自己喊起了“出墨”,他举起左掌,呢喃念咒,一下子便出了一手掌墨。
天希也快速接连画出数个墨绘符箓,夏又离认得那些符咒图样,他喊着:“镇魄!”
数个符箓光阵里跃出好几只成年柴犬,落在夏又离前后左右,个个张口吠吼。
它们不似那些被伤了声带的炼魔犬,叫声高亢雄壮,它们在夏又离身前排成一列、伏低身子,像是一队准备接战的士兵,
“啊!为什么你的镇魄犬这么大只?我的都是小狗?为什么你的狗会走路,我的只会摇头?”夏又离望着身前数只漂亮柴犬,欣羡地说。
“跟我比?我是修炼百年的魔,你是什么玩意儿?”天希哼哼回答,又说:“你根本不懂墨绘,上次跟个蠢蛋一样边走边丢狗,白白浪费我的魄,哼!”
“那时我怎么知道”夏又离想要替自己辩解些什么,但眼前那批炼魔犬已经嚎叫着扑冲上来,他惊骇地连连后退。
只见几只镇魄犬吼吼吠叫起来,一圈又一圈的波动海浪一样地轰去,那些向前奔冲的炼魔犬像是撞进厚实棉被一般地摔落在地,费力向前钻着。
“听好,镇魄是一种专门攻击鬼物魄质的法术,灵能者协会里的成员有很多类似的法术。一般的孤魂野鬼被这类法术打中,魄质一散、魂也会没了,名符其实地魂飞魄散。不过,像一些比较凶的恶鬼,或是这些长出魔体的家伙们,镇魄的功用就不那么明显了。”天希一面向夏又离解说,一面又沾墨凌空画咒,这一次她画了个夏又离不认得的符箓,且将右手伸进那符阵当中。
“哇!”夏又离见到自己右手抽出符阵时,前后左右竟然影化出好几只小手,惊愕不已,他问:“这又是哪一招?”
“嘿,可别吓着了。”天希对夏又离说,又对着那些冲破了镇魄波动的炼魔犬们说:“可怜的狗儿们,姐姐我不和你们计较,快让路。”她一面说,一面沾墨画咒。
夏又离瞪大了眼睛,见到自己右手迅速画完一道符箓,但在那符箓周边,同时也出现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符箓,他立时明白了那一堆小手功用了。
“这是『懒人手』,很妙的名字吧。”天希这么说,又快速画出同一道符印。
同样地,只画一次,空中便出现数个符箓光阵,夏又离这下明白,为什么在梦境里所见到,不论是天希还是千雪,总能够一口气就放出一大票中火、大火的原因了。
夏又离面前十数面符箓光阵轰然闪耀,一条条黑色藤蔓暴窜而出,将一只只奋力冲过镇魄波动的炼魔犬们,紧紧缠绕捆缚。
下一波黑藤集中于一点,如同一柱冲城车装设的破门木一般,朝前方轰然冲去,将后头数十只炼魔犬冲开分成两边。
下一瞬间,数百条集结成巨柱的黑藤群也瞬间向两边扫开,将那些炼魔犬一只只鞭扫在墙上,乱卷缠绕,将它们紧紧地捆缚绑住。即便是那只厉害的大炼魔犬,也逃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黑藤。